云娇拉着珠珠,急道:“你傻啊,没看三少爷就在旁边看着,要你去献殷勤。”
珠珠被训的一愣一愣的,委屈道:“我做错了吗?”
云娇扶额,“实在想不明白,就去问你的毛竹哥哥。”
“……喔。”
章年卿清清嗓子,“快拿下来吧。”他出声叫醒发愣的冯俏,冯俏埋怨的看他一眼,将盒子拿下来。放下就要走。
章年卿却拉住她,道:“先别走,你帮我把李妍和储谦的信,按日期两两放在一起。他们一起寄过来的,先后脚寄过来的。你都留心一下。”
“知道了。”
冯俏狐疑看他半晌,见章年卿的确有事要忙,便静下心来认真帮他。
一张长案,两道身影。冯俏侧头看了眼地上的倒影,忍不住靠章年卿更近一些,让地上的影子看起来更缠绵一些。
“怎么了?”章年卿从信件里抬起头,冯俏突然靠近他,胳膊处忽然传来温热的触感,他下意识问道。一抬头,便发现冯俏的小动作。他唇边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幼娘总喜欢这些小把戏。
冯俏垂着头,睫毛浓密,她的视线落在信纸上,紧紧攥着边角,一言不发。
章年卿握着她的手,抽出褶皱的信纸,缓缓铺平,若无其事道:“别弄折了。”
忙活一下午,章年卿一无所获。储谦和李妍的信对照来看,也发现不出什么异端。一点看不出,俞七口中的‘姑爷好像想和你说什么一样’的迹象。
章年卿甚至想过储谦是不是在信中藏字,或者留谜题什么的。可不仅他没看出什么痕迹,连学识渊博的冯俏都没看出什么迹象,就是普普通通的信。
章年卿不禁猜想,是不是俞七多虑了。冯俏揉着酸痛的脖子,朝chuáng边走去:“总不能为这写信去问妍姐姐,多让人笑话啊。”
“是啊。”章年卿也很郁闷,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最难受了。
冯俏趴在chuáng上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问章年卿:“外公是想把青鸾养在咱们这吗?她要是在这边常住,我就把西跨院收拾出来,摆置摆置。总让青鸾寒酸挤在客房里,我心里过意不去。”
章年卿没什么意见,道:“过两天我写信问问外公。”想了想,他决定不隐瞒冯俏,“你还记得开泰三年那个救青鸾的神秘小哥哥吗?”
“记得。”冯俏坐直身子,紧张的问:“那人来找陶外公要报酬了?”
章年卿点点头:“八成。”
“这么说青鸾是来躲恩人的?”冯俏不解道:“那人要多少钱?不行我们给凑一点。”这几年他们也有了些积蓄,漕帮私货和章年卿是五五分成,借着海外便利,冯俏名下的商铺赚的也是满盆金钵。若是要钱,三万五万总是拿得出的。
“唉,要是真的要钱就好了。”章年卿呼出一口气,就怕他们所图所谋不止这些。他心里隐隐担忧,开泰三年九月,那个时间点,刚好是王国舅带四皇子离开山东没多久。
只是,四皇子为什么要在河南溜一圈呢。还有那个赵哥,若真是赵虎。他没道理拦着四皇子不让救青鸾。可若不是四皇子,会是谁呢。二皇子?
章年卿只盼着不要是什么大人物,大人物要么施恩不图报。若要报,势必要倾章家举家之力。章家举家之力,这么多手握重权的人聚集在一起,章年卿倒吸一口冷气。
冯俏道:“那就把青鸾留在泉州好了,等过两年她长大了,女大十八变。他的恩人还能非拉着青鸾,说小时候救过她不成。”
章年卿苦笑:“说的轻巧,外公当初为了找青鸾,几乎把河南的地皮刮地三尺。动静可不小,有心人稍一打听,就知道是谁。”
“过期不候。”冯俏道:“那我们就一口咬定青鸾的恩人当年出现了,领了赏银走了。当年外公那么找他们都不露面,现在突然出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也只能这样了。”
章年卿有种不祥的预感,朝廷上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他目光不禁又落到储谦的信上,如果储谦要告诉他的是这件事呢?
储谦现在礼司务厅,是天子近臣,直接和六科给事中打jiāo道。六科稽查六部百司,是天子的耳目、手足。储谦现在的位置,足以探听到许多旁人无法得知的辛密。
章年卿抖擞jīng神,再次捡起储谦和李妍的信,仔细研究。若真是如此,他反而不能去问储谦了。
这会给他带来大麻烦。
当天子近臣,最重要的一点,要把住口风。稍有不慎便是杀身之祸。储谦未必真的在给他透信,可只要有一线可能,章年卿都不敢掉以轻心。
储谦不惜风险传出来的东西,必然价值连城。
第108章
为人臣子的最怕什么,朝堂动dàng,社稷不安。动dàng意味着重新洗牌,意味着现在付出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皇权更替于文武百官不亚于一场直面生死的战争。
qiáng如刘宗光,也在齐王继位后地位一落千丈。章年卿并不觉得现在的他会比当年的刘宗光更厉害。
既然是‘战争’,信息无疑是胜利的重要因素,意味着你比所有人都领先一步,出敌致胜。将结果往自己想要的方向扭转。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章年卿暂时都不希望开泰帝下台。
且不说他和王国舅的结盟带着妥协和不qíng愿的意味。就算开泰帝此时真的下台,四皇子也没有丝毫胜算。三年并不漫长,尚不足以上四皇子脱胎换骨。
何况四皇子前面还立着一个二皇子,一个小齐王。实在是……
章年卿和冯俏熬了小半个月,储谦的信一点进展也没有。倒是小夫妻两个日夜在一起,破题析字,钻研字句,感qíng日渐佳境。
“会不会储大人根本没给你写信?”冯俏提起空空如也的茶壶,晃了晃,泄气的放下。章年卿把自己手里的半碗茶递给她,将空茶壶jiāo给门外的毛竹。
冯俏甜蜜的抱着茶碗,一饮而尽。章年卿瞥她一眼,道:“不给我留?”语气淡淡,听不出qíng绪。
冯俏悄悄盖上茶杯,若无其事放回原位,“留了一口。”
“哦?”说着就要去掀茶盖。
冯俏忙抱住他的手,扯开话题道:“也许储大人是想告诉你的,但是想了又想,还是没说出口。所以俞舵主才看他的yù言又止,我们才一无所获。”
章年卿自嘲笑道:“也是。”
这时下人来报,说:“三爷,明日新任泉州知府上任,贺大人、郑大人还等着你过去商量仪程。”
章年卿下意识的问冯俏,“明天初七?”
“是啊。忙糊涂了?”冯俏将桌子上的信件收拾到抽屉,拿出外袍帮他穿上。奇道:“这个新来的知府什么来头,怎么连你都要去‘迎接’?”
章年卿双臂大开,笑道:“京官调任地方,底下人难免紧张,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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