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伏发誓,他一直让人看着嫂嫂的,嫂嫂和葛茂之间绝对没有苟且。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净房。那是葛茂的别院,哪里能看到什么,葛茂再清楚不过。
陈伏不知道葛茂那双猥琐又恶心眼睛什么时候偷窥过嫂嫂,他只恨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戳瞎那双猥琐的眼睛。
那天,陈伏抓了勾栏院的鸨母guī公等一众人,关在监狱里,严刑bī供。不消半日,上面下命令,让放人。起初陈伏以为,出入勾栏的多是高官,鸨母有相熟的人脉。虽不忿,却也没有起疑。
直到谭宗贤找上陈伏。
谭宗贤告诉陈伏‘扬州瘦马’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皮ròu勾当那么简单。谭宗贤道:“你小侄女长的那么漂亮,已经作为上好的苗子,被送到内院。你找不到的。”
陈伏微微绝望,他敏锐的感觉到谭宗贤对这里面的熟悉。他追问:“内院?”
谭宗贤却道:“内院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地方。”他微微一笑,道:“陈伏,你和章年卿很熟吗?”
月凉如水,陈伏蜷在夹板chuáng上,愧疚的眼睛都睁不开。他想要找到小侄女,他必须摸到‘扬州瘦马’背后。可他势单力薄,要想摸到一个官员势力jiāo织的组织背后谈何容易。
谭宗贤希望他引着章年卿去查官养jì。女案,陈伏虽然救人心切,可他不知道谭宗贤卖的什么关子,一直不敢卖力去gān。
何况,他还险些害死青鸾妹妹。
陈伏到泉州后,谭宗贤正好被四皇子去河南的事绊住手脚。陈伏突然和谭宗贤断了联系,孤零零的被扔在泉州,小侄女渺无音讯,答应让他手刃仇人的人,突然不帮他了。
陈伏一时不知何去何从,那晚又恰好是小侄女生日,他万念俱灰之下,有了轻生的念头。
当陈伏发现他撞进水里的小姑娘和他小侄女差不多大小。顿生悔意,忙将人救上岸。却没想到这一救,那小姑娘就赖上他了,死活让人看着他,他在哪寻死都被人拦着。
一来二去,心里那点念头也被冲淡,渐渐放弃轻生的念头。
陈伏没想到他会在那时见到章年卿,章年卿一如既往的优秀,一如既往的好。甚至……一如既往的把他当兄弟。
陈伏想,他可真是卑鄙啊。
门外有狱卒走过,陈伏喊住他,“我要见章大人。”
“陈伏要见你?”冯俏挟一快jī骨头,央着章年卿咬碎,方便她吸骨髓。
章年卿皱眉道:“你最近怎么喜欢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他用长筷子在汤盆里挑挑拣拣,捞出小jī骨,一块块咬碎放在小汤碟里。咬完还是忍不住埋怨一句:“你牙又咬不动,不能挑一点软和东西吃。”
“我牙不好是谁害的啊。”冯俏抱着他的胳膊,眉飞色舞道:“天德哥,你是在忏悔吗。”
章年卿一噎,摸摸她侧脸,转移话题道:“我说什么吧,我们不动,自有人按捺不住要动。”
冯俏指着虾饺道:“还要那个。”她问:“陈伏找你,会有谁按耐不住?陈伏不是你好兄弟吗?难不成他不怀好意?”
章年卿尝了一个,还算鲜嫩,给她挟了几个:“cao。你的心。”他翘起嘴角:“我挑兄弟的眼光和挑女人一样好。”
“得瑟。”
第115章
抛线容易,收线难。
陈伏要见章年卿,章年卿却迟迟不肯露面。冯俏见他摆谱的厉害,笑问他:“章大人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章年卿神态悠闲的摆弄着冯俏亲手种的花糙,掐断一枝,闻闻朝露:“真香啊。”他把花别到冯俏耳旁,真真是人比花娇:“不唱哪一出。”
冯俏见他辣手摧花,拦之不急,瞪他一眼,心疼道:“你怎么手那么快啊。”
章年卿摸摸她小巧的耳垂,替她顺气,笑道:“如果引着陈伏的那个人不跳出来,我就不打算按他的意思办。他以为我会gān什么,我就偏不gān。天下没有这样事,想让别人替他做事,还遮遮掩掩不肯露面的。”
“万一他恼羞成怒,要杀了陈伏怎么办?”
“那正好,他连唯一能制住我的陈伏都没有了,我就更不用听他的话了。”章年卿笑得肆意,眼中晦暗明灭,冯俏没有注意到,其实……算了,纵然他再不济。俏俏和青鸾,也不是他们轻易敢动的,祸不及妻儿,除非他们想结仇。
京城,谭府,长柳台。
数位中年男子聚在长柳台前,jiāo头接耳,议论纷纷。各个神色焦灼,忧心不已。
“章年卿若不动起来,我们便陷入僵局了。”“他不动,后面的事怎么继续。”
李舒咬咬牙,推开书房门,大步向长柳台走去,“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谭宗贤站在窗前,远远看着。李舒安抚下众人,又折回来。他头疼道:“章年卿怎么是个软硬不吃的主。看他在科举新策上那么热血张扬,原以为是个忍不了世间不公的主儿。想着有陈伏在旁,事关天下黎民,知己兄弟。他总该重视几分,却没想到这么……”一时半会找不到词,他啐道:“混蛋!好像是我们求着他一样。”
谭宗贤淡淡看他一眼,“原本就是我们求着他。”
“闯林哥!”李舒yù言又止,表qíng震惊。他难过道:“你怎么能说这样话。”承认他们求着一个毛头小子,李舒心如刀割。
他一路陪着李闯林过来,看着他从齐王府的一个无名小卒,到如今名震天下的谭宗贤。其中心酸艰难不提也罢,只是如今看着他束手束脚,不得施展,还得把希望尽数托在一个洋洋摆谱的小儿身上,便觉于心不忍。
谭宗贤淡淡一笑,李舒一声闯林哥,将他的思绪拉回多年前。那时候他是个小小少年,常被父亲抱在膝头读书,世人多抱孙不抱子,父亲却对他格外疼宠有加。
一眨眼,父亲都去世十八年了。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都快两个十年了,竟连一点眉目都没有。
谭宗贤忍rǔ负重,躲在齐王麾下九年,整整九年。老天有眼,齐王继位了。原以为齐王继位,他的胜算会更大一些,却没想到,他从和景二十三年,一直等到开泰六年,掐指一算,又是七年。
前路渺渺无望,谭宗贤叹息一声,靠在宽大的圈椅上沉默不语。
他手无权势时,报仇无力。他手里有滔天权势时,却缚手缚脚,行不得一步。齐王如今霸着开泰帝的位子舍不得归还,一步步筹谋如何将大魏江山一统千秋。
如此这般,谭宗贤更加不敢透漏,‘扬州瘦马’是官养**的产物。若是齐王知道,他手上有治辖百官的利器,怎么肯眼睁睁的看着他摧毁这条线。
如今朝堂局势紧张,郑太妃和宣武大将军bī着皇上立太子,诚然,开泰帝并不愿立太子,也不愿将帝位归还和景帝那一脉。却苦于不能说出口,又不能表露的太明显。只能暂且搪塞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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