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漕帮运舶来货,冯俏和章年卿是分别入的股。还是李大当家的提议,带女儿过来游说,说章年卿的是章年卿的,冯俏自己也要有点零花钱。
冯俏问过章年卿,章年卿说是补偿,不在意道:“收下吧,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冯俏高高兴兴的收下了。
李大当家的也很有魄力,以前只知道他在江面上名声广,从不知他在海面上也吃得开。这些年船从来没出过事,一次也没有赔。冯俏数钱数的美滋滋。
李家和章家有这份渊源在,生意好谈,有些事让让利也无妨。可如果真和那些老谋深算的家伙打jiāo道,他们吃的下江湖道义,漕帮不见得吃的下官场的龌龊。
起码他们跟章年卿合作的时候,章年卿的做法是,官场那一套他不拿来给漕帮使绊子,吃不透的江湖规矩,都请赵鹤教过,李大当家在章年卿这里很舒心。
冯俏送李妍走后,回内院看孩子,屋里只有小明稚在吃奶,冯俏问奶娘,“阿丘呢?”
“三爷带小少爷去洗澡了。”
“三爷回来了?”冯俏嘴角不自觉一弯,提裙去净房。
净房里,章年卿正压着皮猴子洗澡。他回来的时候冯俏在忙,章年卿一听是李妍,就没有等。他知道两个女人见面话多,gān脆回去。好巧不巧看见章鹿佑小少爷在泥塘里挖鱼。
回京后冯俏便把院子里的小池塘水给抽了,怕孩子贪玩出意外,只留不到小腿高的小水洼。谁知水深了章鹿佑还知道怕,水浅浅一层,他脱了鞋袜便跳进去,捞一些垂死挣扎的gān鱼。
回来章年卿见章鹿佑腿上的淤泥黑,胳膊、脸上,抹的那叫个均匀。章年卿这个当亲爹的,都差点没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儿子。拎着泥猴子在盆里过了两遍,章年卿才敢把人拉到大澡桶里泡澡。
章鹿佑对水好像格外感兴趣,像个小青蛙一样,不停的在巴掌大的桶里浮游。不是撞到头就是撞到脚趾,看的章年卿又心疼又责怪,“好好洗澡,乱动什么!”语气有些严厉。
章鹿佑吓的一动不敢动,蹑手蹑脚僵在桶里。章鹿佑个头还小,坐在桶里会淹着,站着又有些高。章年卿长臂一伸,小鹿佑便稀里糊涂被带进怀里,靠着父亲宽厚的胸口,他兴奋的踢水,小心翼翼的问:“爹,你不生气了?”
“傻小子。”章年卿在他头上揉了一把,“这么大点地方能游什么。等爹沐休,带你去个好地方,让你游个痛快。”
章鹿佑大喜过望,大概是急于表现,却脱口而出:“孩儿谨遵父命!”章年卿忍不住哈哈大笑。
章年卿抱儿子出来的时候,拿着gān布给他擦身子擦头发,章鹿佑左扭右扭,咯咯笑个不停,“感觉好奇怪啊。”
闻言,章年卿敲他一记爆栗,“哪里奇怪,你爹亲自伺候你还不满意。”
章鹿佑道:“平时都是合安来给我擦身子,偶尔娘也会帮忙,爹你还是第一次……所以就很奇怪啊。”
章年卿看着儿子,眼神非常心酸,他淡淡道:“你小时候哪次擦澡不是我来的。”
章鹿佑嘟囔道:“我又不记得。”他语气很随意,神qíng也很散漫,显然也没有往心里去。
章年卿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戳了一下,他手上动作停住,问:“爹擦的不好吗?”
章鹿佑似乎察觉到什么,立即抱着章年卿脖子,慌乱道:“没有!爹擦的可舒服了,我就是,就是爹如果天天这么陪我就好了。”小鹿佑有些落寞,“感觉爹总是很忙很忙的样子。之前你还管我不好好读书,可我两天没去学堂,你也不训我了。”
章年卿眼泪不受控制的砸下来,他迅速反应,一把抱住儿子。好半天,才松手,在他屁股上狠狠扇了两下,实打实的力道,章年卿斥道:“难怪跑去池塘摸鱼,今晚写一百张大字,写不完就别睡觉了。”
章鹿佑揉着屁股,很委屈,“孩儿,孩儿只想让父亲小小的管我一下,不用这么管……真的。”他伸手比出小小一截,小模样可怜极了。
章年卿视若无睹,站起来道:“五十张,不能再少了。”小鹿佑脸都绿了。
章年卿让毛竹伺候章鹿佑磨墨写字,章鹿佑头大无比,顿生悔意,却没有回头的余地。
冯俏坐在净室外,见章年卿出来,问了句儿子。然后开始絮叨泉州的事,章年卿忽然打断她,问道:“阿丘两天没去学堂你怎么不告诉我?”
冯俏想了想:“阿丘……可能在这边不熟悉。”冯俏还在斟酌用词,怎么说才能让章年卿不发怒。章年卿却问:“是中学堂有人难为他了?”
“不是。”冯俏泄气,坦白道:“你儿子和人打架了。”
“和谁?”
“小齐王世子。”
冯俏也觉得很无奈,小齐王世子在宫里吃了章鹿佑的亏,一直觉得没面子,纠结了一帮二世祖在中学堂门口堵章鹿佑。
储谦的儿子储舟之、孔穆行的儿子玮哥儿见状都去帮忙。三个孩子年纪最大的才十岁光景,混乱中,玮哥儿把工部侍郎次子的眼睛给戳瞎了。
章年卿问:“那玮哥儿呢?咱们的孩子有没有受伤。”
冯俏如实道:“玮哥儿胳膊被划了一刀。”
章年卿怒不可遏,隐忍道:“谁带的刀,一群孩子才多大,这就敢玩刀?胆子大得很嘛。”
冯俏站起来,抚着章年卿后背,小心用词道:“刀,是那边孩子的。玮哥儿是见刀朝阿丘刺去,挣扎着去夺刀,才不小心伤了人。拿刀的是齐王府一个门客的儿子,年方十五岁。”
实在不是冯俏偏心替自家孩子说话,玮哥儿八岁,阿丘七岁半,储舟之不到十岁。对付这么三个孩子,居然能想到用刀,可见其心歹毒。
冯俏叹气道:“所以这两天我把阿丘拘在家里。玮哥儿和舟之也没让去上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哪家人若死活让三个孩子一人赔一直眼睛,那还得了。
不知为何,章年卿想起章鹿佑怯生生的模样,小鹿佑是想和他说的吧。想给他告状,让父亲给他出头。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章鹿佑话到嘴边,又笑嘻嘻的,打着哈哈过去。
章年卿不知道阿丘为什么这么怕他。也许每个男孩子生来就畏惧父亲,直到有一天成长到可以打败他。章年卿忽然想到那些年他对章芮樊的不满和畏惧,以及偶尔的……怨恨。
养儿方知父母恩。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更新,哦不,应该是昨天的。
绝望了。感觉每天都在码字,为什么每天都在欠稿。
第156章
韩江的事暂且被安抚住,章年卿给陶金海写信让他宽心,说韩江如今虽身在牢狱,却无xing命之忧,让陶金海安心,暂且不要轻举妄动,京城有什么消息,他会第一时间派赵鹤传回去。
大大小小的事积攒成一堆,章年卿躺在太师椅上小憩。一手揉着眉心,一手疲倦的垂在一旁。冯俏端着八宝汤放在一旁,悄悄握住他的手。刚一动,章年卿便反握回来,力道很大。攥的冯俏手都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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