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谋_故宅骑士【完结】(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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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鹤章年卿隔着两个两副铁栏,面面相觑。

  “这下你满意了吧?”开泰帝微微倾身,瞥了眼谭宗贤。谭宗贤跪了一天,腿脚有些不利索,整个人僵住,表qíng像是突然被人塞了一口糖的孩子。哆哆嗦嗦,半晌连句话也说不清。

  “你啊你。”开泰帝似乎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笑了笑,背手带着一群侍卫太监,浩浩dàngdàng离开。

  谭宗贤目送开泰帝走远后,颤颤巍巍的走到刘宗光尸体面前,掀开刘宗光面上的加官纸。

  刘宗光的气息已经微弱的几乎不存在,谭宗贤抬手,刚想搭上去量量气,一旁的加刑官殷勤道:“谭公,不能动,不能动。动了就坏了,要明天早上才能揭呢。”

  谭宗贤停住,缓缓收回手。喃喃道:“明天吗……”他垂下胳膊,顿时失去力气。皇上为他妥协了。谭宗贤并高兴不起来,脑海里铺天盖地,都是这件事的后果。良久,脚步沉重的离开。

  整个过程连一炷香的功夫都没有。人走远了,张恪才挨门挨院的找到章年卿。刘俞仁也从昏迷中被人叫醒。几人没敢原路返回,跟着张恪悄悄从一处暗门离开。

  章年卿忽然有种兔死狐悲的之感,克制不住的想去看一眼刘宗光,被理智拦住。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没敢回章府,也怕外面还有盯着。一直在刑部待到天蒙蒙亮才出去。醒来时,赵鹤和刘俞仁还在昏睡。

  章年卿没有惊醒他们,一个人摸去天牢。牢里暗无天日,日光再好也照不进来。章年卿看不清脚下的路,随手在墙上取下一盏油灯。宫里做事就是不留痕迹,连昨夜侍卫来过的脚印都清了。

  刘宗光的脸上也gāngān净净,没有一丝迫害致死的痕迹,身上连个伤疤都没有。加官印是处死宫里太监的常用手段,如今居然用在堂堂首辅身上。

  章年卿心里百味陈杂,站了会,也离开了。

  皇上居然真的答应了谭宗贤。章年卿有些吃惊,也有些明白。谭宗贤故布疑云,放出刘宗光已死的消息,朝堂上跳出了多少人。但他终究是留了刘宗光一口气,恨到骨子里,还是留了一步余地。——他是怕开泰帝难做。

  这样处处为皇上着想的臣子,在血海深仇面前都能给皇上留一步的人。皇上能不宠着他?

  如今在外人眼里,谭宗贤早已把刘宗光迫害致死。他一点脏名声都不会留给开泰帝。这份qíng谊,君臣之上,更像父子。

  章年卿不由自主的想起,谭宗贤说他是十六岁拜在齐王门下的。掐指一算,齐王当年三十有二,正值壮年。谭宗贤是个合用的人才,为了讨好齐王无所不用其极。二十三年过去了,早年的殷勤讨好,早已变成刻在骨子里的默契。

  这么一个重私yù的帝王。

  章年卿忽然觉得前路无光,回到房间。赵鹤已经醒了,正四处找他。刘俞仁表qíng木然,听张恪说话,他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说再去看看刘宗光,只是问,“我什么时候能来替我爹收尸。”

  “这得看皇上的意思。”张恪道:“天马上亮了,我不能久留二位。你们还是快走吧。”

  刘俞仁点点在,跟着章年卿离开。一路上都没有流露出什么。离章府还有两条街的时候,他停下道:“有劳找兄弟帮我把小鱼儿抱出来。今天我就不登门拜访了。”家中长辈去世,七七之内不能登门拜访。

  章年卿想了想,道:“刘兄,节哀顺变。”

  刘俞仁没有接话,反而问:“昨天来的是皇上?”

  章年卿沉默半晌,没有回答。

  刘俞仁惨笑,“我知道了。”

  第167章

  章年卿回府后,冯俏才刚起来,正对着镜子挽鬓。章年卿顺手接过丫鬟的活,替她攒上珠钗。铜镜影影乎乎映出章年卿的脸,冯俏见他神色憔悴,转身道:“怎么一夜未归?”摸摸他脸,“没睡吗?”

  “睡了,没睡踏实。”章年卿道,主动解释了句,“昨夜我歇在刑部。”

  冯俏抿唇一笑,整理着他的衣襟,嗔怪道:“你瞧你,我又没说什么。不打自招了吧。”章年卿低笑一声,从背后搂着她道:“是该招,昨天我和‘寿哥’同眠一夜。”

  冯俏吓了一大跳,有些磕磕绊绊道:“你,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章年卿亲昵的蹭了蹭她鬓发,气定神闲的站直身子。拿了本书倒在chuáng上装大爷,一口气吊的她不上不下。冯俏又不敢催太紧,更不敢流露出关切的神色。若无其事的站起来,东摸摸,西看看。末了还是挪到章年卿身边,温柔殷勤的替他按太阳xué。

  章年卿挪了个舒服的位子,没有丝毫要说话的意思。冯俏望了望天色,眉心焦急的问,“章大人今天不上朝。”旁敲侧击的催促。

  “不打紧,今天十五,我沐休。”章年卿淡淡道,眉间微沉,不知为何有些凝重。

  “天德哥,你怎么了?”

  章年卿坐直身子,道:“刘宗光死了。”

  冯俏一愣,“我知道啊。”

  章年卿道:“昨天晚上。”

  “昨,昨晚吗。”她没有问下去,停下动作,手脚冰凉。章年卿反捉住她的手,紧紧攥着,定定的看着她,“害怕了?”

  冯俏有些喘不过气,带着哭音问:“天德哥,我们怎么办。”她qiáng作镇静的问,“皇上那么恨陶外公,有一天轮到我们头上怎么办。”她紧紧抓着他的袖子,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泪睫于盈。

  章年卿第一次见冯俏这般模样,心底某处柔软狠狠被人撞了下。——冯俏和他的反应竟然一模一样。这就是夫妻么,数十年的相伴,所思所想都一样。

  冯俏慌张哽咽道:“还有青鸾,四皇子,四皇子和章家走的这么近……”越想越怕,“我们还要坐以待毙下去吗。”

  章年卿指腹拭掉她的眼泪,将她抱在怀里,温声道:“我也不想坐以待毙。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又想,打算在韩江的事上大做文章,bī开泰帝先动。给外公赚个大义的名声。”

  冯俏怔怔的,仰头望着他,章年卿慢慢道:“之后如何,我还没想好。我想看外公怎么想的。”他含混道:“……要支持谁,还是自己gān。我们听外公的。”

  冯俏缓缓收住眼泪,在他怀里轻轻点点头。章年卿道:“来,帮我砚墨。我给外公写信。”刮刮她鼻子,牵着她走到书桌前。

  章年卿信中没有多说什么,只将刘宗光的死讯说了。详详细细描述了经过,其余只字未谈。写完之后,章年卿却有些犹豫,“真的要寄吗。”

  冯俏摇摇头,不敢给他建议,垂首道:“我听你的。”

  章年卿再三犹豫,还是下不了决心,将信收在抽屉,闭眼道:“还是想好再寄吧。”

  人总是这么心怀侥幸,没到最后一刻,刀没真的落下来。总会庆幸的想,也许我是例外的那个呢。前朝谁谁谁,某某某不就是例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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