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谋_故宅骑士【完结】(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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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年卿沉默道:“记得。”

  “你再重复一遍。”

  屋内安静,章年卿沉默不语。十八岁他能说出去的话,三十八岁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孔丹依端起手边香茶,“不说也罢。我知章首辅什么意思”

  “师母。”章年卿苦笑,“不要叫天德首辅,天德受不起,折煞我了。”

  “好。”孔丹依从善如流,“你们的事,幼娘和我说过了。我明白你什么意思,如今章三少爷身居高位,想添房也实属正常。你不必说,我知道。姑且我就信你是为了幼娘。可师母有一句话,你听不听。”

  “天德洗耳恭听。”章年卿神态谦卑,十分认真。

  孔丹依道:“天德,你懂朝堂,却不懂女人。这后宅里的女人,你觉得是个玩意。”呷了口茶,她道:“可女人们不一定这么觉得,你想的是腾几间屋子,随便将人安置。可那些女人就会那么安分吗?”

  “不说别人。你知道我爹的学生——刘俞仁是怎么落到这幅田地的吗。”

  章年卿低道:“内宅之祸。”他内心终于动容,触动道:“师母,我知道”错了。话未说完,抬眼愕然不已。

  孔丹依扑通跪下:“章首辅,看在我家幼娘为你生了一儿一女的份上……求你,善待她。”

  “师母你起来,你快起来。”章年卿跟着跪下,慌忙搀扶着孔丹依。

  孔丹依年近半百,跪在地上,重若千斤。章年卿扶不起来,只能跟着跪牢。

  孔丹依泣道:“天德,你是个好孩子。我只有幼娘一个女儿,你当年说,你会好好待她。我才没有将她在闺阁里多留几年。”

  “我一直觉得,女儿家最幸福的日子,就是没出阁的时候。出于私心,我一直想把幼娘多留几年。可你那时候多会骗人啊,哄小姑娘,哄的花招百出。幼娘身心都挂在你身上。”

  “女大不中留,我能怎么办。”

  孔丹依凄凉的笑,苦涩又无奈。没有一点qiáng硬之色,有的只是满满的哀求。

  第220章

  孔丹依止住哭泣后, 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她拭净眼泪, 抱歉道:“抱歉, 失态了。”说罢站起来。

  章年卿手从师母胳膊处滑落,怔怔的看着师母收拾好仪态,仍跪在地上,姿势不变。孔丹依看见了, 却没有叫章年卿起来。热水微烫,皲的指尖发红, 孔丹依眼睑下方也是一片红意。

  气氛有些尴尬。

  章年卿屏气敛息, 终于挤出自己的请求。“师母, 我想和冯俏当面谈谈。”想了想, 觉得不妥,解释道:“这毕竟是我们夫妻之间的误会。”

  “误会?”孔丹依停下动作,没有要求他解释只道:“幼娘的屋子你熟门熟路,我不差人领你去了。她见不见你, 我不管。”

  “天德, 谢过师母。”章年卿哽咽一下,面色如常,大步离开。藏蓝直裰衣摆在跨门槛时, 打了个秋千儿。

  再度踏入熟悉的旧景, 章年卿感到分外怀念。

  冯俏出嫁这么多年,闺阁仍是未出嫁的样子。内里章年卿还没看到,可外面的一花一糙,皆如原样。章年卿不禁想起孔丹依说的, 要把冯俏多留几年的话。

  这些年,除了树更繁,花更盛。院子里的花鸟役多了些外,连幼时伺候冯俏院子里洒扫的小丫鬟,孔丹依都不舍的遣散。

  “你把我如珍如宝的女儿抢了去,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她!”章年卿耳旁又回dàng起,孔丹依声嘶力竭的质问。

  章年卿如今可算是信了,师母不是在唬他。孔丹依是真的这么想的——她是真的舍不得把女儿嫁给他。

  章年卿去时,冯俏已经睡下。章年卿不知道冯俏是真睡假睡,只能望而却步。踌躇许久,终是挫败回府。

  月光皎洁。回府的路上,章年卿想起很多年前,两人第一次冷战。那时他们的心还在一处。只是彼此担忧着对方,才故作冷淡。

  这次不一样,俏俏以为,他和她离心了。

  章年卿心闷闷的疼,仿佛被什么撕裂。回到章府也魂不守舍,仿佛没有了主心骨。陈伏看的焦急,却不知如何帮忙。

  直到远在河南的陶孟新知道这件事时,章年卿和冯俏还没有和好。

  这场旷日持久的冷战,终于让孩子们察觉出不对劲儿。

  章明稚从孔府回来,怯怯的问章年卿:“爹,你是要给我找小娘了吗。”

  章年卿心里一涩,“元元,过来。”他深深抱住女儿。

  明稚感到很迷茫,她知道自己有个rǔ名叫元元。可爹并不喜欢叫,只有娘才这么喊她。章年卿喜欢喊她,阿稚。

  爹,是想娘了?

  章明稚不敢确定。

  明稚不是小孩子,她隐隐猜到父亲惹母亲生气了,所以母亲才躲回冯家,不愿回来。可明稚不想帮着父亲劝娘回来,尽管她很想这么做。

  明稚委屈的想着,她难过受伤的时候,希望躲在娘怀里求安慰。也许,有时候娘也需要外祖母怀里求安慰。

  明稚垂下眼睫,又乖乖回了孔府。

  明稚不想冯俏担心,不想给冯俏添麻烦。这次,她会很努力的少吃。希望娘接她回家的时候,可以开心一点。

  “爹。”明稚软濡道:“我希望你和娘好好的。我从来没见过你们吵架,我…害怕。”

  章年卿拍拍女儿后背,得知明稚想回去后,亲自送她回孔府。

  另一个知qíng的儿子,则从头到尾选择沉默。章鹿佑将所有世界都花费在读书上。章鹿佑没有那么细腻的心思,猜不到内宅的是是非非。

  章鹿佑记忆里,爹和娘最后在一起的场景,是他和爹下棋的画面。他输了。章鹿佑很不qíng愿的猜,父母是不是因为他的‘不争气’而起争执。也许这不是他们吵架的真正原因,但极可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糙。

  章鹿佑想,他的任xing若殃及父母,算什么英雄好汉。自此咬牙读书,再不懈怠。

  章鹿佑本就聪慧,只是不喜拾人牙慧,活在父亲的光环下。拉不下面子,不敢面对成败。若成了还好,若败了。好面子的少年,最怕人指着他。瞧,这就是大名鼎鼎,章年卿的儿子。也不过如此!

  章鹿佑宁愿别人觉得他不学无术,然后一鸣惊人。也好过人人都说他勤学至此,也不见如何。少年心xing,正是好面子的时候。

  不过,谁不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

  察觉儿女变化的章年卿,更是想念冯俏。涩涩一笑,冯俏把孩子教的可真好。从来都不要他cao半点心。

  冯俏在时不觉得,家宅琐碎,红白喜事,人qíng往来,相夫教子她都做的井井有条。十年如一日,不出半点纰漏。可做得久了,不知不觉就成了理所当然。

  章年卿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没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直到他自己开始做起这些小事。这才恍然发觉,原来这些小事是这么消耗人jīng力的一件事。偏偏琐碎的没有任何功绩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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