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娇福身道:“见过三爷。”望了眼里屋,抿嘴一笑:“大夫人二夫人想动小姐的东西,被姐妹花拦着了。大少奶奶二少奶奶觉得宜诗宜佳不规矩,让嬷嬷掌嘴,却逮不住人,气得要命,说小姐的丫鬟没教好,要找小姐讨个说法。可小姐去了夫人那里说话,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奴婢们劝两位少奶奶也去夫人那,趁夫人在,正好讨个说法。她们又不愿意,就在里面僵持着。”
章年卿有些心疼冯俏,也有些不明白。二嫂他接触不多,可大嫂明明是个和气人,待人温和有礼,怎么好端端的和俏俏打起擂台。越想越烦,女人家的事他又不好出面,心里暗暗道,还是即日启程,离开家里才好。
冯俏才刚嫁给他,他不想让冯俏闹心。
章年卿忖度片刻:“那,是不是现在行李都不好收拾?”
云娇笑嘻嘻道:“三爷放心,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今晚出发都没问题。”
“收拾好了?”章年卿诧异道:“里面……就没闹?”
云娇道:“闹了啊。反正她们又出不了屋。小姐说了,恭敬待客,不理就是。”
噗,恭敬待客,不理就是。
章年卿喷笑,摇着头,有些感慨,也有些不敢相信。“俏俏……居然能处理好这些。”
云娇听了一耳朵,抿唇笑道:“瞧三爷说的。内宅的事,自然是女人cao心的。”
章年卿没说什么,避到前院去。临走前道:“少奶奶要是回来了,叫人去前院通知我一声。”
云娇道:“是。”
章年卿边走边想着冯俏,嘴角噙着笑,丝丝缕缕沁入眼底深处。倒不是他觉得冯俏做不好事,只是,他的印象里……说不上来。
总之,他觉得很新鲜。
章年卿打发时间,翻出积年的旧典来看。不知不觉,撑在桌子上睡着了。
冯俏扶着略酸的腰,艰难的从陶茹茹院里走出来。一步一步慢吞吞的挪着,离dòng房之夜已经过了三天。冯俏的身子并没有因为休养得当而变得更舒适。身上的指头印淤青大都下去了,两个大腿根和白皙的小细腰却总是酸酸的,浑身不得劲。
冯俏不想承认是自己太娇气,肯定有人太过分。她才没有这么弱不禁风呢。
回自己新房前,冯俏特意在花园偏路等了一等。离开前陶茹茹曾叫大嫂二嫂过去,冯俏不想和她们打照面,索xing避开。
冯俏自幼独惯了,不大爱掺和这些内宅是非。可衍圣公儿女众多,冯俏十回去八回都能看见,这个堂嫂撘台,那个舅母唱戏。是是非非看多了,人qíng事理也参的分明。
孔夫人从不避开她这些,纵然冯俏在孔丹依那学的都是理论。在外祖母那,可没少观摩实战。
冯俏不喜欢这些,如果她今天嫁进来时候是要从这些哥哥嫂嫂朝夕相处。那必然要借今日之事,震慑一下两位嫂嫂。好落得耳根清净,从此安宁度日。
冯俏出嫁前想的很清楚,她心慕章年卿,想嫁给他,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她可以孝顺公婆,她也不贪图谁的财产。和妯娌之间也没有利益争端,她有她的嫁妆有她的铺子,她只想和章年卿好好在一起。
衍圣公这辈子jiāo给冯俏最好的品德就是,冯俏不慕权。大家都说章年卿的前途有多好,冯俏以后会成为一品诰命云云。
冯俏并不在意这些。
天德哥哥是上天给她最好的人。
这就够了。
回屋的时候,宜诗宜佳正在收拾正厅。冯俏细细看了一下她们的脸:“没有挨打吧?”
姐妹花笑嘻嘻的,齐声道:“没有没有,她们追不到我们。”异口同声,默契极了。
冯俏鼓励她们几句,赏了她们荷包碎银同两个玉镯,道:“今天让你们两个受委屈了。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吧,先下去用点。我让厨房给你们加盘炒螺狮。”
姐妹花最爱吃海鲜,闻言一福身,兴高采烈的去了。
冯俏打了个哈欠,拿帕子抵着泪道:“三爷呢?”
云娇道:“下午三爷回来找你,见两位少奶奶在这。避到书房去了,还说等你回来,就让人去喊他。”说着福身要出去:“奴婢这就去叫人。”
“等等。”
冯俏想了想,望着天色,道:“我去吧。云娇去找个灯笼。”
陶茹茹一拍桌子,压着怒气道:“我还纳闷,你们两好端端的跑去给老三收拾什么行李。哦,原来是惦记上别人嫁妆了?我还没死呢!”
大少奶奶一脸委屈,端着茶前后追着陶茹茹敬。好声好气道:“娘!你把我和二弟妹想成什么人了。我们眼皮子有那么浅吗,会惦记小丫头的嫁妆。”
二少奶奶附和道:“是啊。三弟妹天真烂漫,我们疼爱都来不及呢。哪里会害她。”
呵,天真烂漫。这是夸一个新媳妇的话吗。
陶茹茹冷笑:“不惦记,只是收拾东西?那我倒想问问,你们开冯俏箱笼gān什么呢。”
两人具是一噎,赌咒发誓道:“娘,我们只是好奇。三弟妹虽是冯家的女儿,却是衍圣公唯一的外孙女。您也知道衍圣公是什么人,那就是文曲星,活祖宗。比拜什么菩萨孔庙都管用。我只是一时好奇,想看一看沾个喜气。您的长孙眼看就要进学,二弟妹也是新妇……只是想讨个吉兆。”
陶茹茹脸色微缓,嘴里却不饶人:“看看?那看了喜欢了,是不是还要给大孙子讨啊。”目光一转,落到老二媳妇身上,继续冷笑:“看看,喜欢了,是不是也要说讨个吉兆为肚子里的孩子求福气啊。”
两妯娌脸色一白,俱是颓败。
陶茹茹缓缓站起来,目光扫过两人,掷地有声道:“你们的话,娘信。你们两都不是破落户家的女儿,娘愿意相信你们不是惦记那点钱财。可不管是衍圣公家的东西还是冯俏陪嫁的东西。那都是有主的,你们既然信衍圣公是神,那你怎么不信他们的东西也有灵呢。呵,不问自取。也不怕福气没讨到,反倒厄运缠身!”
二少奶奶胆小,呐呐道:“娘,我错了。”
大少奶奶见妯娌服软,自己也跟着认错。
陶茹茹叹气道:“你们想讨福气。千般经营万般算计,不如和冯俏好好相处。三妯娌和和睦睦的,不比什么都qiáng?”
两妯娌喏喏称是。
夜色微深,书房里一片黑暗。章年卿睡的颇沉,冯俏将下人拦在书房外,自己提着灯笼,轻手轻脚的推开门。
吱呀——
门轻微一动,章年卿恍然惊醒,抬起头,只见冯俏提着灯,笑盈盈的站在门口。烛火跳动,灯下美人越发惊艳。
“你怎么来了?”章年卿起身,疾步迎过去,“不是说好你回来,让人来叫我吗。”
冯俏打了一下他的手,甜笑着问他:“我亲自来接你回去不好吗。”
章年卿顺势握着她的手,心里暖暖的,觉得十分慰贴。摸着她的发鬓道:“怎么不好,我娶你回来,便是盼着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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