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群穿红戴绿的人们踩着高跷,唱着花灯,载歌载舞缓缓行来。
周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但是苏云的心却是沉沉的,始终提不起jīng神,连令狐越费力讨她欢心的话也有大半都没有听进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耳边传来“呼”地一声,眼前突然红光耀眼、火蛇乱窜!
她猛然一惊,灵魂像是有一瞬间出了窍,脑中一片空白。
“小心!”
令狐越大叫一声,一把将苏云拉到了自己身边。他的眼睛中闪烁着少见的惶恐之色。
花梨吓得连手中咬到一半的糖人也掉落在地上,她赶紧跑过来扶住苏云,慌慌张张道:“好险好险!要不是令狐公子出手快,小姐差一点就要被火烧着了!”
苏云眨了眨眼,如梦初醒,她方才发现身边一个身穿甲胄的彪形壮汉正在表演吐火神功,引得围观的群众惊叫连连。而自己方才正在出神,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差点儿撞到了火上。
令狐越的眼中寒光乍现,他冲着那个壮汉挥舞着拳头:“你不想活了吗?明明看见这位姑娘过来,怎么还往人家身上喷火!”
那个壮汉不屑地打量了他一眼,见他一派文弱书生的模样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轻蔑地溜了他一眼,竟突然冲着他们挑衅地吐出一串长长的火焰!
刹那间,火星四she!赤红的火焰喷she着嚣张狂舞的火苗,如同一条凶猛的长蛇张牙舞爪直冲他们而来。
苏云的瞳孔骤然缩紧,刺目的火光映照在她秋水般的深眸上,令人胆颤心寒。
忽然,一阵怪风似从脚底平地而起,冲天的火焰竟然急转而返,一股脑儿地冲向了吐火的壮汉!
这一切来得太快,普通人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见壮汉狂叫着拼命扑打着身上的火焰,他的同伴急忙用一盆水替他解了急。却见他乌七八黑的脸上,原本的浓眉和长须竟被烧掉了大半,活像个摔进火坑的狗熊。
围观的众人吓得目瞪口呆,连表演都不看了,掉头就走,生怕哪里的歪风将火烧到了自己头上。
只有苏云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才令狐越的手掌轻轻一翻,便使火焰调转方向,不过他的动作太快太诡异了,竟做得丝毫不露痕迹。唯有他的袍角像是被一阵微风chuī起,而后徐徐落下,才让苏云看出了端倪。
令狐越看着哭丧着脸láng狈不堪的吐火汉,勾唇一笑。他正yù对苏云说些调侃此人的话语,没想到苏云却像木头一般杵在那里,倒像是吓傻了一般。
苏云见到火光之后,猛然一个激灵,郁结多时的心结突然被解了开来。
有办法了!有办法救出大姐了!
她居然咧嘴笑了起来,对着令狐越说:“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而后在令狐越惊诧的目光之中,她竟然转身飞奔回家!她等不及要开始一场jīng心的谋划!
花梨自然追着她而去。
徒留令狐越一个人怅然若失地望着她,他踮起脚尖在背后不住地叫:“阿云,阿云!”
苏云却边跑边回头招呼道:“对不起,令狐公子,我突然想起一件紧急的事qíng要去处理。有什么事改日再谈吧。”
苏云究竟想到了什么法子?
……
第116章 入宫守岁
又过了大半月之后,便是除夕之夜。按照宫中的惯例,诸皇族与众亲贵一律入宫守岁。
皇宫之中呈现出一派喜庆祥和的景象:到处垂丝挂彩、高楼殿阁被装点得繁华似锦。数十重宫门内外dòng开,每座大殿皆摆满了宴席,里面坐满了皇亲国戚。
屋檐下和树桠上挂起了数千盏形态各异的花灯,将整个皇宫照耀得里外通明、亮如白昼。
这些花灯以雕木和雕竹为骨架,镶上纱绢、琉璃和牛角。纱绢上面彩绘着山水、花鸟等吉祥如意的图案,美观大气。琉璃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熠熠生辉,花灯底部还缀有金色的流苏和穗边。
此时虽然已经接近二更,但宫里的筵宴一场接着一场,处处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懿宗与皇后端坐在太极宫中,此处的盛宴进行地如火如荼,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ròu香、还有胭脂香,让人不饮自醉;到处飘dàng着歌声、笑声、酒杯碰撞之声,众人皆沉浸在佳节的欢闹愉悦之中。
一曲方罢,苏云怀抱着琵琶从乐台上撤了下来,让另外一批乐师轮换上场。她与其他休憩的乐师一同入座,席前摆放着美食佳酿,这是懿宗赐给乐师的,其他人很快大快朵颐起来。
自从苏云给德妃献上了不老丹之后,德妃用了之后果然觉得效果神奇,自此之后便有意笼络苏云。她向懿宗chuī了几天枕边风之后,懿宗将苏云封为了首席乐师,苏云摇身一变,成了整个宫廷乐师中的首领。前朝有此殊荣的,全都是年过四十的男乐师呢。
苏云举起酒盏,用衣袖掩住嘴作势就要饮酒,一颗小小的白色药丸悄无声息地从她的袖口里滑落,正巧落于酒盏之中。她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片刻之后,药力便发挥了效果。她的脸上泛起了一片cháo红,从额头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她的手背和手臂上还冒出了一颗颗细小的红疹子。她扶着额头,摇晃着身体像是要倒下一样。
她身边的乐师见状,大吃一惊,连忙问道:“苏乐师,你怎么了?”
苏云用迷离的眼神望了那人一眼,那乐师立即惊呼起来:“你……你的眼睛怎么又红又肿?”
苏云醉醺醺地说道:“我没醉,我没醉,给我酒,我还要喝!”
这时,太乐署令董思明过来探视,一见她的样子,便急问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才一转眼的功夫身上就起了这么多疹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乐师摇着头道:“我们也不知道啊,她喝了一盏酒,就变成这样了。”
董思明眼珠一溜,叫道:“哎呦,看苏乐师这样子,八成是对酒jīng过敏!”
其实苏云服下的是花梨特制的药丸,目的就是要身上显露出这些酒醉的反应。不过此时她的脑子却是清醒无比。
董思明自然也是事先与她说好演的这出戏。他说道:“人命关天,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还是赶紧送她回去吧。皇上那边由我来禀明。来人呐,快扶苏乐师回府!”
就这样,两个身qiáng力壮的宫娥抬着苏云走出了宫殿之中,扶她坐上了殿门口一台轿子上。
轿子没有往北走出宫门,而是机警地避开了宫娥和太监的耳目之后,一拐弯钻进了一处僻静的宫道上,而后又从小路绕道来到了掖庭宫附近。
掖庭宫与太极宫毗邻,今天又是大好的喜庆日子,此处也一改往日的素朴冷清,屋檐下和树枝上张灯结彩,照得里外一片通红。
此时,掖庭宫中绝大多数的宫女都在各处宫殿中伺候,她们要等到三更后,所有筵宴曲终人散方能歇息。
两个轿夫将轿子停靠在一处隐蔽的树丛之中,而后一前一后护着苏云趁着夜色来到掖庭宫外。在前头带路的正是德妃的内侍谷大鹏,而另一个则是江魁。为了防止别人认出来,他们二人都做了伪装,而苏云在轿子里的时候在衣服外套上了一件太监服,还戴了假发,摇身一变又成了一个白面的小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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