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看到妇人,扭动着ròuròu的小屁股从凳子上爬了下来,像一只敏捷的小兔子小跑来到妇人身边,乖巧大方地向妇人道了个万福,十分熟稔地笑道:“王夫人好!您今天想选什么布料呀?”王夫人是县尉的夫人,也是云锦布庄的常客。苏敬宇一家就住在布庄里,外面是店铺,里面便是内宅。苏云和弟弟从小在布庄长大,自然认得她。
王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她,还没开口回答,苏云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像只百灵鸟般叫了起来:“对了对了,下个月初七是王夫人的寿辰,定是来挑寿辰礼服的吧?”
王夫人见她说中,又惊又喜,俯身凑近她亲切地问道:“哎呦呦,你这小机灵鬼儿怎么知道我的生辰呀?”
苏云眼睛一眨一眨的,又长又弯的睫毛配上晶亮的双眸,还有圆圆的小脸儿,万般惹人怜爱。她笑嘻嘻地说道:“半年前夫人来布庄取衣,您和娘亲聊天时亲口说的呀,我无意中听到的便记在了心里。我还特地备了一份礼物给您呢,不过天机不可泄露,现在可不能拿给您看。”
“真的吗?那我可是迫不及待了呀,好想看看是什么礼物呢!”其实苏云给王夫人做了一个荷包,上面绣着一个盛放的牡丹。她本来就保留着前一世的绣功,如今母亲更是刺绣一流,因此她的绣艺自然是与日递增。
苏云踮起脚来,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将她迎进了店中。她对着里屋唤了一声:“娘,王夫人来了!”里屋的珠帘被掀开,苏夫人带着一个小男孩走了出来。
苏夫人比之前消瘦不少,当年生下孪生子的当天不幸落水受寒,受惊过度又没有养好月子,从此后便落下病根,原本便不qiáng的身子骨变得更加虚弱了。她身边那个男孩正是苏云的孪生弟弟苏巡。他个子较苏云瘦小些,兴许是娘胎里被qiáng势的姐姐夺了更多的营养。不过那张脸却和苏云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两个人站在一起,如同一对大眼睛瓷娃娃一般招人怜爱。
苏夫人请王夫人入座,给她斟了一杯香气四溢的茉莉花茶。王夫人拉着她的手让她也坐下,指着那两个站着的孩子说道:“苏夫人真是好福气,生了这么两个玉一般的娃儿,今后长大了啊肯定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哪!”
苏云一听,脸上微微泛红。而苏巡却躲在姐姐身后,懵懵懂懂似乎根本没有听懂,只觉得眼前这位夫人高贵得很,只是怯生生地拿一对黑溜溜的眼睛不住打量她。
苏夫人低头浅笑:“王夫人真太抬举他们两个了。我这个做娘的呀只希望他们平平安安长大,便是最好的福份了。”
王夫人微微颔首同意。之后她在苏敬宇的推荐下挑好了寿辰礼服用的锦缎。然后又和苏夫人聊了一会儿家常,两人说道后日的重阳节。王夫人问道:“你们重阳节可有安排?”
苏敬宇回道:“正打算带着两个孩子去万安山登高呢。重阳节登高,讨个节节升高的好彩头!”
王夫人一时兴起,便拉着苏夫人道:“这么巧,我正好也要去万安山上的福音寺祈福呢,不如我们同行何如?”
不待苏夫人回答,她又说道:“这一路上若是有苏云和苏巡这两个孩子相伴,必定会好生热闹的。”
苏敬宇受宠若惊,便点头答应下来。苏云和苏巡一听要出去游山,自然高兴地手舞足蹈。
重阳节那日,王夫人派了两辆红漆金顶的豪华马车早早地守在了苏家门口。王夫人拉了苏云和苏巡与她同乘,苏敬宇夫妇则乘坐另一辆马车。后面还跟着几个骑着高马的侍卫,踏着清晨的朝阳一起往万安山出发了。
万安山风景迤逦,山上披红挂绿,山间清泉涌动,一路流淌汇入山脚下碧绿的河水之中。苏云在马车里不时逗着王夫人开怀,偶然休憩的时候她便同弟弟一同趴在马车镂空的窗棂上望着窗外的大好风光。
山中天气多变,待他们一行人从福音寺出来的时候,原本晴空万里此时却已经乌云密布。空气中闷闷沉沉,让人难受,他们快速上了马车,往家中赶去。行到半山腰的时候,天空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之后雨越来越大,倾盆而下。那些侍卫丫鬟纷纷套上了蓑衣,但是仍旧无法阻挡雨水打湿了脸和衣裳。
马车被路上的石块颠簸了一下,原本已经打起了瞌睡的苏巡差点儿从座上摔了下来,还好苏云眼疾手快将他搂在怀里。苏云望着外面狂风急雨还有黑压压的天空,隐隐有些不安。
这一段的山路特别崎岖不平,马车颤颤巍巍地不住摇晃,还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苏云从窗棂中看到外面是一处狭小蜿蜒的山路弯道,在大树枝繁叶茂的遮挡下,无法将前方道路看得清楚。
突然,车夫吆喝了一声,紧收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王夫人冷不防地往前一颠,心下十分不悦,她对着窗外看了看,颇为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停了下来?”
一个丫鬟急忙跑了过来禀告:“夫人,前方道路中央有一块巨石挡路,侍卫们会尽快将石头搬走,还请夫人稍等。”
王夫人有些诧异:“刚才上山的时候明明还畅通的,怎么一会儿就掉下了块大石头?”
苏云微微皱眉,心中总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只想快点下山便好。
轰隆隆一阵声响,山上又有落石滚下!头顶上方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只听一个声音高声叫了起来:“不好了!有山匪,快往回走!”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喊杀声分明已经bī近跟前,紧接着车外传来丫鬟惊慌失措的尖叫声还有马慌乱的嘶鸣声。
马车摇晃地愈发厉害,车夫显然是想要掉头,但是此山道极为狭小,他一时根本无法将车子调转过来。
王夫人吓得说不出话来,将苏云和苏巡紧紧拉过来抱在自己怀中。苏云见她脸色惨白,冷汗也流了下来。
外面乱作一团,痛苦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夹杂着铿铿锵锵刀剑相击声,还有惨烈的打杀声。
她脑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爹娘会不会有危险?万一山匪们冲了进来,我们该怎么办?她害怕极了,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身边的弟弟已经哭红了眼,哽咽地问道:“姐姐,我们会不会死啊?”
苏云的心一紧。死亡再一次bī近,她却无路可逃。可怜的是弟弟还这么小,难道生命就要到此为止了吗?为什么会这样?但是,看着弟弟无助的眼神,她告诉自己一定还有办法!
她qiáng装镇定,摸了摸他的头,替他擦gān眼角的泪水,安慰道:“没事的,那些侍卫很厉害,他们定会将坏人打败,有姐姐在,你别怕!”
却听到一个粗野的男人大骂一声:“妈的快去劫马车,里面有银子!”
王夫人将苏云和苏巡搂得更紧了,苏云分明听得到他们两人扑通扑通狂乱的心跳。
本来还在拼命想要掉头的马车突然不动了,只听到车夫惨叫一声,一长条触目惊心的血滴洒落在了白色的车帘子上。帘子被撕裂了,一个凶神恶煞、头戴huáng巾的山匪探头进来,他看着他们,竟然咧开嘴不怀好意地笑了,露出了满嘴黑牙,鼻翼边一颗长毛的大黑痣触目惊心。苏云看到他那副嘴脸,又是恶心又是惊恐。怎么办?怎么办?她内心狂喊着,却又不能表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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