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情事_宋家桃花【完结+番外】(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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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明日,明日我再来找她。”

  徐修这话说完,便转身迈开步子。

  四惠看着灯火下徐修的背影,开了口,“驸马,您…”

  可她这话尚未说完,后头便传来丫头急急一句,“四惠姐姐,主子出事了!”

  四惠转身,看着那跌跌撞撞跑来的小丫头,忙快走上去扶她一把,一面是问道,“主子…”

  “她怎么了?”

  这是男声。

  四惠与小丫头一道抬了头,看着徐修拢眉又问一句,“她怎么了!”

  小丫头虽不曾见过他,却也晓得他就是那位驸马爷,便忙又拘一道礼,口中说着,“驸…驸马爷,主子她摔倒了!”

  徐修闻言,忙大步往前走去。

  却忽的想到这不是徐府,他亦不晓得妧妧究竟在哪,便停了步子,转头看着两人,面色仍不好,吐出两字,“领路。”

  小丫头看了看四惠,又看了看徐修,忙“哎”了一声,快步往正堂走去。

  等到正堂的时候,已是一片混乱。

  徐修停了步子,他看着那行走的女侍们,手中或是捧布,或是捧水…步子走的很快。

  而那屋里,灯火很亮,人影晃动。

  却无人说话。

  六顺见四惠来,忙迎了上去,“姐姐可回来了,主子方才摔倒了,如今已请了孟大夫和稳婆过来。”

  “稳婆?”

  徐修皱了眉,他看着六顺,声有几分颤,“妧妧是怎么了,为何,要叫稳婆?”

  六顺这才看见徐修,她看着徐修,面上愈发不好…主子为他做过什么,他又回报了什么!

  若不是因为他,主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只要想起主子,如今昏迷不醒躺在chuáng上,就愈发恨起了这位来。

  如今听他懵懂一句,心下冷笑一声,面上也没几分好,“您说叫稳婆做什么呢?那是接生小孩的妇人,您说唤她来做什么!难道您不知,主子已有八个月的身孕——”她这话说完,又嗤笑一声,“是了,您怎么会知,您对主子了解多少,又知道什么呢?”

  她这话着实不够尊敬,亦有些大胆了。

  四惠皱了眉,拉了她一把。

  六顺停了话,又看了徐修一眼,勉勉qiángqiáng拘了一道礼,“驸马爷,您就好生坐着嘞!”

  她这话完,便拉了四惠的手就往屋子里去。

  路上四惠,便责怪了人一回,“不管如何,他如今都还是主子的夫,你这样——”

  六顺横眉冷眼,“我这样怎么了?主子如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我还能给他什么好脸色?便是主子醒来,要骂我,打我,我也要说!”

  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徐修仍站在那处,雪很大,他却未撑伞。

  他的双脚,犹如千斤般沉重…

  孩子。

  他与赵妧的孩子。

  他竟不知,他们有了孩子。

  八个月,那不是妧妧离家之前…

  不知是冷还是怕,徐修竟生生打了个冷颤。

  他面色灰白,唇也无什么颜色,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走的缓慢又沉重…

  那通亮的屋里,人影晃动,却无她。

  他想起那年,她与他商讨要孩子,眉眼璀璨,在他的怀里轻轻诉说着以后。

  诉说着要儿要女,诉说着一代又一代。

  而如今,他们果真有了孩子。

  他却不知。

  徐修心没面稳,他仍看着那屋子,雪滑落在他的眼睑上,惹来一层薄雾。

  他却没动。

  他想着这连月的日子里。

  她一个人感受着孩子的长大,一个人经历着孕后的痛苦,连一个诉说的人都没有。

  她该…多难受。

  他想着往日那个娇气的姑娘,连脚脖子酸一会也要与他撒起娇来,“徐修,我疼。”

  徐修,我疼。

  那如今,她该有多疼。

  徐修紧紧攥着袖下的手,雪掩盖住了他的发、他的斗篷、他的脸,可他却仍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屋子。

  门开门合,进进出出许多人。

  徐修被拦在外头,只能站在门外听着里头传来的声音。

  他听见她们说,这个孩子怕是要早产了…

  早产?

  那他的妧妧…会不会有危险。

  徐修进不去,他被从斯拦在门外,袖下的手攥的很紧,眼一瞬不瞬的望着那紧闭的屋门。

  而后,他听见赵妧醒来,她哭着叫着…

  声声传入他的耳里。

  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在外站着,无力的站着。

  徐修从未这般无力过。

  失去徐宅的时候,他没有。

  父亲去世的时候,他没有。

  可如今,他头回痛恨起自己的无力来。

  他的妻子就在里头受难。

  那么怕疼的她,如今疼的却连喊都喊不出了——

  徐修的眼仍望着那道紧闭的门,身子却在轻轻颤抖…

  直到夜深,门才开了。

  四惠走出来,她看见徐修忙拘一道礼,声却有些急,“主子的胎有问题。”

  徐修一怔,他的脸转向四惠,声因在外站了许久,有几分哑,“你说什么?”

  “主子的胎…没动静了。”

  徐修的脚步往后一趔趄,袖下的手紧紧攥着,他抬头看着那通亮的屋子,声有几分哽,“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他知道赵妧对孩子的喜爱。

  就连那个王璋家的孩子,她都喜欢的每回要抱上好一会。

  何况——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孕育已久的孩子,是她怀胎八月的孩子啊…

  徐修袖下的手仍攥的很紧,他看着那处,良久他才开了口,“孟大夫怎么说?”

  “孟大夫说,只能先用催产汤引出来…”

  “按他说的来。”

  “您说什么?”

  徐修的声很稳,“按他…说的来。”

  他的声很轻,亦很淡。

  唯有袖下一双无人瞧见,紧紧攥着的手透露出几许qíng绪来。

  四惠抬头看他。

  灯火下的徐修面色很平。

  那其中的平静,竟让人生了几许害怕。

  四惠低头,应是,拘下一道礼…而在走前,她终归还是开口说了一句,“那也是您的孩子,您有时候冷静的,让人害怕。”

  大雪纷飞。

  徐修的声很轻,在这风雪夜里,被轻轻chuī散。

  “只要她没事,就好。”

  夜还很深,赵妧的手紧紧覆在小腹上。

  在那似醒非醒的时候,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听到——

  他们说,她的孩子没了。

  她的孩子…怎么会没了?

  她这么乖巧的孩子,连着最难过的头三月,都不曾闹她的孩子…怎么,会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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