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紧紧圈着人,看到她满面含笑,轻轻咬住了人的耳垂,才又闷声一句,“你再笑,我就抱你回去了。”
谢亭知晓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xing子,恐人当真这般行事,忙止了笑…
唯有一双眼睛,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
而另一处,王珂仍搀着晏琛往屋子走去。
待走进屋子,王珂是唤人去准备热水、醒酒汤。
她一面是搀着人坐下,一面是接过丫头递来的帕子,细细擦着人的眉眼。而她素来清雅的面上,亦是头回带了几分埋怨,“他们让你喝,你就不管不顾接过来喝,也不知避一避?”
晏琛低头看着她,他的眼里含着笑。
他好似从来不曾见过,她这样的模样。她在他的眼里、他的心里、他的记忆力,仿佛一直都是那个清清淡淡,行事说话礼数周全,不哭不闹的雅致姑娘。
可这样雅致的一个人,如今竟为他担了心,为他皱了眉,为他叹了气。
他何德何能,能得她如此对待——
晏琛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看着她,伸手拂过她的脸。而后,他低下头,凑近她几分,“阿珂,你在担心我。”
王珂的脸依旧带着几许绯红,她垂下眼,避开他的注视,良久才低声一句,“你是我的夫君,我自然担心你。”
晏琛的喉间漾出一声轻笑,他的手覆在她的发上。他想起方才那桩事,觉得有必要与人说下,便又开了口,“方才我与阿亭是偶遇,你…”
王珂抬了眼,她看着晏琛,轻轻笑了下,拦了他的话,“我不会多想,亦不会吃心。那是你与谢姐姐的一桩往事,是前尘事,是往日事,是过去了的事——”
“我知道你们是怎样的人,亦知道你们是怎样的xing子,我不会吃心,亦不会多想。”
她这话说完,是停了下,才又笑道,“可我还是很开心,开心…你会与我说。”
晏琛看着她,一瞬不瞬看着她。
他的指腹滑过她的唇,滑过她的脸,而后是轻轻抚着她的眉眼…
“阿珂,我很高兴。”
王珂未说话,她依旧看着他,面上仍旧带着笑。
晏琛的手掌轻轻压在人的面上,而后他低下头,吻在人的额头上,“阿珂,我真高兴…能有幸遇见你。”
阿珂,我的阿珂。
幸好…幸好这次,我未曾错过你。
王珂的手撑在人的身上,她原是想挣开,这样的青天白日,又是在王家,若是丫头进来让人撞见…难免有几分难说味。
可她感受着人胸膛那处传来一声而又一声,急促的心跳声…她终归是未挣开来。
半开窗棂外透来的几许阳光,打在两人的身上,暖意遍生。
他们依旧安好。
第96章 番外(二)
永安九年。
西北的天依旧如往日一般蓝。
高湛策马扬过长街, 待至城门那处,他才收紧了缰绳停下马来…他仍旧坐在马上,身姿挺拔, 抬眼往那茫茫空无处看去。
这是近些年来…他常会做的事。
那茫茫空无处, 有时候也会过来一辆马车,走来几个行人…可他记忆中的那个姑娘, 却再未回来。
高湛的手紧紧握着缰绳。
他合了眼,想起那年, 她坐在马车里看着他, 她的面上带着笑, 轻轻唤他一声“阿湛。”
她面上的笑如西北的太阳一样耀眼,而她的声却柔软的像那夜色下的一弯月牙湖,温柔而又让人觉着缠绵…她说, “阿湛,我不会回来了。”
她便当真没再回来。
这样的果断…
那位知府也早就走了,走在她离开的后一年。
不管他如何不喜,可也不能否认他这一年多来的几番改革, 终归是幸了百姓,益了百姓,西北城里的百姓终究是会记着他的。不管他承不承认, 他的确是要比以前那些来这的人要好…他依旧不喜于他,却也曾夸过他一声。
如今,这西北与阿妧有关的人与事,仿佛都走了个gān净。
而他, 终于在她离开后的这几年里,知晓了他的阿妧是什么人,知晓了他的阿妧竟然有这样贵重的身份…
———
有回,高湛在营中听他父亲的几个部下,说起那个离去的徐知府。他对那人的消息并不感兴趣,只听了这一个名字便提步要走…可他尚未走掉,便又听见里头传来“汴京”“侍郎”几字。
汴京,侍郎?
阿妧曾与他说过,她与那人的一桩婚姻…
那么,他知道了那人的事,是不是就能知道她,知道她是谁,知道她在哪里。
是不是…他能找到她?
高湛站在营外,里头灯火通亮并着几人的喝酒声。而他却手心发汗,胸腔下的那颗心不停的跳动着…
而后,他听见营帐里有人继续说来,“那个徐大人,你们别瞧他平日沉默寡言。他往日的身份,可大着呢——别说与我们喝酒,便是想见他一面,也是难上加难。”
几人一听这话,便大笑一声,“不过是个贬来的知府,哪有你说的这么玄乎…难不成,他还是什么皇亲贵胄,天皇老儿?”
那最先说话的人是喝下一口酒,砸了咂舌,才又继续说道,“你们说对了半分,他还真与那皇亲贵胄有脱不了的gān系。”
旁人一听这话,忙搁下酒碗,有人还开了口道下一句,“这么玄乎?”
那人笑着摇了摇头,他亦搁下酒碗,“那个徐大人,是盛宁十七年chūn试的会元老爷,亦是昭元帝亲封的状元爷…除去这些,他还曾在京中户部任三品侍郎。”
旁人一听这话,已瞪目乍舌,惊叹几声。
那人见他们面上表qíng,便又笑说一句,“你们以为只有这几层身份,那便错了——那位徐大人,还曾是我大宋的国婿,唯一一个国婿。便连现下龙椅上坐着的那位,往日也曾唤过他一声“妹夫”…”
“国…国婿?”
“那岂不是,是那一位的…”
营帐中一时静寂无声,唯有那烛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营帐外,高湛手中的热汗化为冷汗,那颗狂跳不止的心也骤然停了下来——
国婿?
唯一的国婿…
大宋唯一一个公主,晋阳长公主赵妧…的夫君?
阿妧…赵妧。
这两个名字合在一道。
一个是传言中那个陌生的天家贵胄,一个是曾在西北与他谈笑风生的阿妧。
高湛往后大退几步,月色衬的他面色惨白。
他策马离开军营,在这夜色下,一路驰骋…直到到了阿妧往日住过的民宅。
月色下的民宅,静寂无声。
唯有月光打在上头露出几许温柔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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