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考的学子们都在为这次会试做最后的准备。家里若是有些条件的早已经请了大夫坐镇,唯恐这些日子出了什么差错。
徐修近日也不曾出过秦家,秦渭差人来问过他可有什么需要,他却是都拒了。只是每日待在西厢,或是习题,或是策论。
鸿蒙尚未开学,秦清也赋闲在家。她平素无事会做些点心,若是做了也会让人送去西厢些。
徐修却是不知道的这事的,他不贪食yù,向来是有什么便吃什么。如今也是,下人端来糕点,他谢过一声,便还是那副模样。
一手握着书,一手拿起了糕点,也没看一眼就吃了起来。
那下人yù言又止,总归是没说什么下去了。
而此时,王家别院。
仍是那处唤作“嘉鱼”的地。沿河做了不少人,最前头坐着的便是赵妧、王芝、谢亭几人。余后的或是王家的子弟,或是别家牵着关系玩的好的…
她们是每年都会有几次这样的聚会,赵妧也是因着这层关系前几日就出了宫,住进了王家。可与来时高兴的心qíng不同,她如今正靠着一株临河的柳树,一手握着酒杯,出着神。
王芝与谢亭觉着很是奇怪,平素多是赵妧说话,她二人听着。如今来了好一会却也没见她说什么。谢亭便喊了声“赵小妧”,见她没应声,又拍了拍她手,才听得她茫然般的开了口,“怎么了?”
谢亭便问道,“你今日是怎的了?我与王芝说了半会,也没听你出个声。”
赵妧“唔”了一声,才回了神。
她这几日确实心不在焉。前头刚出宫的时候,她去过西街,是想要见一见徐修。那店家却道是好几日没瞧见徐相公了。这几日她也去过,却还是没见着面…
其实,她若当真想见他,也是有办法的。
她一个大宋公主,找一个人总是容易的,可是…会让他困扰的吧。
何况,离会试也只有一月余了。
“我瞧你这几日确实奇怪,我还听说你这几日常往西街跑?”这话却是王芝说的。
她这话说的有理有据,赵妧着实辨不了,又看了他二人这幅狐疑的模样。心里弯了好几回,又瞧着旁人离得这处也算远,总归是认承了,又道,“我看上了一个人,是在十五那夜碰见的…”
谢亭却是“啊”了一声叫出来,惹得旁人都看过来才又摆正了脸,轻声说起来,“我说那日怎么不见你来。”
赵妧嗯了一声,便又继续说来,“他替我解了一个谜面,还送了一个走马灯给我。”
总归女子欢喜起人来,都是拿好了来说,赵妧也是如此,舍去不少,偏说他的好了去。
她又说道,“他长得高,身姿挺拔,眉眼也好看。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像是,像是一颗寒松一般。”
赵妧说的聚jīng会神,谢亭与王芝也听得认真,王芝看着说起这事来眉飞色舞的赵妧,约莫有几分算是明白了王珂那日所说的话,“任何一段qíng感都是不容亵渎的,尽管他们多有不配”…
“后来,我知道他爱在西街的一座茶馆,便去过一回。这几日,他却不在,我也不知他去了哪。”
赵妧说完把手一摊,其实她与徐修只见过一回,便连说过的话也是两只手可数来。偏她说的极慢,一句句的带着qíng意,含着笑,像是在诉说一段qíng话一般。
谢亭和王芝从未见过这样的赵妧,眉眼间带着抑制不住的笑,连说话也那样的温柔。她们心中又高兴,又担忧。作为朋友,她们自是为赵妧开心。可是,她这样的身份,如何能让她下嫁这样身份的人去?尽管他高中入仕。
赵妧自是明白她们的心思,便先开了口说道,“你们也不用多想,若是他能高中,哥哥却是会帮我的。若是…那便是我与他的缘了。”
她这话说的极没有把握,每年科考的人那么多,徐修不过是其中的一位学子罢了。
可她…总归是要盼着好的。
这话她们到底还是没说了,她们都是未嫁的姑娘,这些事她们总归也说不好。
便寻了旁的话头,仍是赵妧开的口,她是不知道谢亭与王璋的那桩事,便说起王璋来,“我前头见着璋表哥了,他如今好不威风。外头还要管他称一声王青天。”
赵妧总觉得很是稀奇,当年那样一个少年,如今却是穿起了官服办起了正事来,成了老百姓眼中的好官
王芝倒是怕前头那事,惹得谢亭不舒坦,便接了话说起来,“家里也是纳闷的很,前头怎么劝也不听,如今却不声不响的入了仕,好在还算有几分模样。”
谢亭也应了一声,她瞧王芝看来,难免有几分不好意思。她心里仍是看不上王璋那副xing子,可他这一回做的却是一桩真真的好事。便也开了口说道,“世兄这一回做的,却是一件好事。是该夸。”
她这厢刚说完,就见到一个绯色身影走到了跟前,然后便是王璋那极有特色的声音,带着微微上扬的调,“原来世妹如此赞许我。”
谢亭先是一愣,抬了头,见着果然是那一张脸。面上一僵,好歹是维持着脸面将将露了个笑说道,“世兄当得。”
王璋如今却也有几分成熟了,便先与几人打了见礼,才又与王芝说道,“今日下朝早,便来这头看看。”
王芝听得这话却也不好说什么,便嗯了一声。便又听他说道,“侄儿那处还有几个朋友,便不打扰了。”说完又与赵妧和谢亭点头示意,转身走了。
谢亭却是看着王璋的背影,舒了口气。
她当真怕他还是那副无赖的样子。若是又说个不清不清楚的话,如今那么多人,她却是当真…
又说那王璋,他如今身姿挺拔,又长的容貌风流,面上还挂着一个常年不去的笑。倒是把旁处的几个姑娘看呆了,等人走了才说起话来,“那,那位就是,如今有名的王青天。”
自是有人应了,便又有人说道,“他生的好是俊美…”
“你莫不是看上他了?我可听说了,他如今还未娶妻呢。”这话却说的有些大胆了,惹得几个姑娘各自红了脸,各自闹了起来,却是羞说这事了。
那头离得远,赵妧几人自是听不清的,可她们远远瞧着那副作态,哪里猜不出来。
却到底没说什么,吃起酒来说起旁的话来了。
今日没个长辈,赵妧也不拘身份,几伙人也不拘男女,玩的很是热闹。
等散的时候,已是有些晚了,赵妧如今仍住在王家,便与王芝一辆马车。
几人这厢告了辞,谢亭便寻了自家的马车。她今日是多用了几杯酒,正是有些晕晕乎乎的时候,上了马车等车夫喊了一声“驾”,马车“轱辘轱辘”转了起来,她才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你喝醉了。”
谢亭先是一愣,只觉着这声音耳熟极了,可她一时半会晕晕乎乎的也想不起什么来,便转了脸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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