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鸽子的腿上取下一卷小小的纸筒。
明铜镜挑眉,“你在京城还留了一个联络人?”
“用了一下您的人脉,但愿您不要介意。”盛森渊低着头将纸筒解开。
明铜镜维持着挑眉的神qíng,“小焦?”
“他说他有空,京城发生的事都可以帮我留意,我带来的鸽子都跟他认过脸。”盛森渊简单解释,飞快地将纸卷里的内容浏览完毕。虽然这张纸展开后也只有五指长,两指宽,但写的小字极细,并不粘连,也未晕墨,清清楚楚地写下了一段信息。
盛森渊安静地看完,笑了,“真巧。”
“是你想知道的消息?”明铜镜朝他走来,伸手要走了那张纸。
盛森渊将鸽子放在肩膀上,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鸽子咕噜噜两声,一头扎在他脖子里。
“斗花宴,琴艺宗师,女的,十六岁?”明铜镜很快从这段信息里挑出了关键词。
盛森渊目光欣慰。
明铜镜注意到他的目光,问:“你认识她?”
“……”盛森渊低头摸着鸽子的羽毛,并未回答。
明铜镜把这视为默认。
“年轻人哪。”明铜镜摇摇头。
虽然,他也还在二十代的尾巴上。
他取出佩剑,出鞘,指向盛森渊,“你也拔剑,上山这么久,我还没看过你的本事。”
“去。”盛森渊将鸽子赶走,取下挂在腰间的长剑。
悬崖边,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但盛森渊和明铜镜二人都无所畏惧。
在山崖边拼了几剑,试了试他的水平,明铜镜心有所感,收剑叫停。
他问:“你知不知道马凉这个人?”
“月国大将军。”盛森渊答道。
要来投奔明铜镜,他很清楚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上山前也做了些准备。
“你对他有什么了解?”
“战绩彪炳。”
“除此之外呢?”
“据说很自负,月国皇帝对他十分信赖,养大了他的野心,他很傲慢。”盛森渊道。
“知道得不少。”明铜镜笑笑。
盛森渊也笑了,“但明公子知道的一定比我多。”
“我有一个计划,一直缺了一个关键,直到李伤把你送来。”明铜镜道。
“我是关键?”盛森渊有些惊讶。
明铜镜道:“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为了立功扬名,我可以成全你,你也要成全我。”
盛森渊恢复冷静,“我明白。”
“跟我来吧。”明铜镜往回走,“做好我jiāo待你的事,你要的一切都能得到。”
盛森渊的目光,慢慢掀起波澜。
☆、桃花(上)
那么话分两头。
在元娘和盛森渊各有斩获时,在遥远的丰城一角,一个很早退场的角色,又重新登上了故事舞台。当然,在属于她的qíng节里,她可从未谢幕。此人正是桃花。她被古冉从清凉院送离后,也没机会去佛塔院做事,在盛府只有三个主人的qíng况下,她就此彻底被赶出了盛府的中心。
上去很难,但下来总是容易,这一路上绝不缺少踢你一脚送你一程的好事之徒。
尤其有许多人都知道她之所以离开清凉院是因为得罪了大少爷。
桃花的日子过得很不痛快,她从身份尊贵的一等侍女降成了普通的洒扫丫鬟。
原本她行动自由,只要找人说两句,就可以随时出府,哪怕只是为了逛街这种小事。但现在她每个月只有两天假期,且固定在月底,如果错过了就得等到下个月才能回家。她每日有必须完成的分内活,看上级丫鬟安排,可能是某几个院子,可能是某一段走廊,每天都要扫gān净,不然就扣月钱。
说到她的月钱,跟从前也没得比,被削了九成。
她被贬为洒扫丫鬟越久,就越是怀念以前的生活。
以前多好啊,在清凉院做事,福利丰厚,工钱优渥,如果表现得好,偶尔可以得到赏钱,如果有机会还有可能得到盛夫人随手赠送的首饰。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每个月最多拿回家一串铜钱。但她根本不可能把所有月钱拿回家,一串铜钱在以前都不够她几天花销。
她可不会因为待遇减少就委屈自己,她心qíng差极了,心qíng越差,她反而花得越多。她常常趁着放假的两天去街上买新到的胭脂水粉,一回府就拼命打扮起来,总想着在路上和少爷相遇。她的逻辑很简单,我变漂亮了,大少爷看中了,就会把我叫回去。
可惜她还没等到盛森渊回心转意,他就走了。他不知道用了什么理由竟然说服了盛老爷,等盛夫人生下二少爷,就离开了盛府,离开了丰城,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和元娘一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在大少爷消失后,她能回到过去的希望便彻底化为泡影!
她好像已经彻底没指望了。
在她最郁闷的时候,放假回家,家里来了两位陌生人,改变了她的处境。
那天是三月二十九。
月底两天假期,桃花回家,在吃饭的时候听说最近丰城来了一对奇怪的夫妻,那个丈夫自称是秀才,正在游学,带着他的妻子,出手很豪慡。这两人好奇心比较重,但是问完话总会给出一份很丰厚的礼物,让人难以拒绝。所以,他们打听的事,通常能得到答案。
“怎么不来我们家呢?”桃花一听就觉得很可惜。
她这话说得很巧,话音刚落,院里就传来了敲门声。
桃花的娘去开门,然后一路小跑地冲了回来,很紧张地说:“是那两个!”
“哪两个?”桃花一口饭赶紧咽下去,“那个钱秀才?”
秀才姓钱。
“嗯!”桃花娘拼命点头。
桃花把筷子一扔,飞快地冲回了自己房间,重新换了一条裙子,梳妆打扮,甚至还在鬓边夹了一朵红色小绢花。她很郑重地在镜子前直起腰板,盯着自己的脸细细打量了半天,确认再无错漏,这才款款从卧房中走出。
外面已经聊起来了。
桃花爹去拿了两张凳子给钱秀才和他夫人坐下,几人在大屋里饭桌边说话。
钱秀才说他不饿,但桃花爹还是给二人都添了一副碗筷,一人倒茶,一人倒酒。
钱秀才很年轻,比桃花想象中年轻得多,应该才二十余岁,气色很好,气质成熟且稳重。
桃花握紧手,慢吞吞地走过去,若无其事地混入人群中,在自己弟弟身边坐下。弟弟的另一边就是钱秀才坐的地方,她低头看着特意挑选的新裙子,很庆幸自己回去重新打扮过才出来。钱秀才的左手边坐着他的妻子,应该就是钱夫人了,钱夫人长得还行,但只能说勉qiáng过得去,不难看,跟自己肯定是没法比。
正想着,钱夫人就朝着桃花这边看过来。
彼时桃花正好盯着钱秀才的侧脸发愣,而这一幕也正好被钱夫人摄入眼中。奇怪的是,钱夫人竟然不生气,她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桃花,眼底竟然没有生气和嫉妒,难道她只是正好瞧过来,并未发现自己对钱秀才的窥视?桃花矛盾地收回目光,只偶尔抬头偷看钱秀才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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