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李伤判断,他确实是习武的苗子,即便他的天赋在李伤嘴中不如她自己,但依旧远胜过这世上许多人,他的进步可谓日新月异,每一天都能看出变化。他不再提起元娘,直到盛夫人怀胎九月,李伤写好推介信jiāo给他,让他等盛夫人生产后找机会提出从军一事,拿着这封推介信去找她那个“故人之子”。
“他叫明铜镜,你去飞燕山,就能找到他。”李伤道。
“明铜镜?”盛森渊品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
“你知道飞燕山在哪吗?从此地出发向北,二十余天左右……”
“既然是一个方向,我暂时不去找他。”盛森渊收好这封信,打断李伤,“我要去一趟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丰城这段剧qíng本打算写成番外,不过,太短,索xing直接cha入正文中。
☆、乞索儿
京城。
四月初十。
立夏。
“真是奇了,两个月前我们还在京城。”杨柳感慨道,“这日子真是天翻地覆。”
在京城是做丫鬟,在丰城也是做丫鬟,但不一样,至少工钱不一样。
杨柳摸着腰间装满银果子的钱袋,很满足。在丰城时,她只见过铜子,没想到来京城竟然成了一座王府的一等侍女,不仅能拿银子,这银子还是特制的,压制过,有形状。虽然她暂时找不到地方能花钱,可是光捧在手里就够乐活,可能这就叫天生仓鼠吧。
沈朝元在摇椅上躺着,也摸出一颗果子形状的钱,但她玩的是金子。
这是她的薪俸,沈朝元以前在盛家算是做白工,这是第一次拿到真钱,她也不知该怎么花。
“挺好看的。”她研究着金果子的形状。
“当然好看了。”杨柳的角度不同,“这可是金子啊,县主。”
沈朝元想起话本讲的,问杨柳,“金子是不是能买东西?”
“太能了!”杨柳本坐在石凳上,听见这话就跳起来,“县主,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玩什么?”
“有钱什么不能玩?我们花钱去!”杨柳哪知道京城有什么好玩,她只想先把沈朝元诓出去。
虽然数钱很开心,但又不如买买买痛快,拿着银子不花简直是坐拥金山饿死,bào殄天物呀!
沈朝元很容易就被说服了,不是杨柳太能讲,只是因为她自己也真的想出去逛逛。
于是她去找郑婵。
郑婵听说她要出门,满脸不赞成,但她无法左右沈朝元的意见,只能不明确地向她提出建议,“石璎说不定还安排了其他刺客,您若是留在王府不会有事,王府的人大部分都是从晋国跟来的,许多人的亲人留在晋国,生死不明,都对石璎恨之入骨,不会被收买。但如果您离开王府去外面……”
“上次遇袭不是在马场吗?那是城外,我记得佘夫子说过京城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是天子脚下,很安全。何况有了上次的事,听说京城里的巡逻加qiáng了,不会像在酒园时遇袭半天才有人来救我们。我会带上青黛,带够保护我的人,您不用担心我会遇到危险。”沈朝元侃侃而谈。
郑婵沉默半晌,问她,“这话是杨柳教您的?”
“不是,是我自己想的。”沈朝元道。
郑婵也不说信不信,叹了口气,“那请让奴婢陪您一起去。”
沈朝元权衡了一会儿,猜她要是不肯,郑婵就会继续拖延,怕麻烦的她立刻知道该怎么选。
“行。”
这次不出城,不需要进马车,也不需要带上行李。她出王府,只需要命青宁去报备一声,就可以离开晋王府。如果之前她还是大小姐,肯定没有这么大的自由,但她如今已是涪陵县主,头上又没有父母,世子妃虽然是长辈却也不愿意做个严格管理惹人生厌之人,除了确认沈朝元身边有护卫外,没有多问其他。
沈朝元带上郑婵,杨柳和青黛,文思领着一队护卫,混入人群暗中跟随。
没人领路,沈朝元便走第一个,听哪里热闹就往哪里走,居然真被她找到了红榜大街。红榜大街位于外城,以往科举及第的进士们骑马游街必定要走这条大路,放榜时也在这条街的末尾。而在不考试的时候,这里则被小贩们包围,成为一个极其热闹的中心。
吃喝玩乐,此地都有,绝对安全。
沈朝元发现路边有许多小孩一起玩,人人脖子上都挂着个网兜,网兜里兜着个蛋。
在茶楼歇脚时她便趁机问郑婵这是怎么回事。
“今日立夏,这是立夏的风俗。”郑婵笑着说。
立夏吃蛋斗蛋,吃蛋好理解,所谓斗蛋,其实就是孩子们三五成群后一起玩游戏。首先,将丝线编织成蛋套,午时,在家中煮好囫囵jī蛋或鸭蛋,装入蛋套,挂在小孩脖子上,有些长辈有闲心,还会在蛋上绘画图案,以作装饰。蛋分两端,尖者为头,圆者为尾,小孩相互比试称为斗蛋。斗蛋时用蛋头撞蛋头,蛋尾撞蛋尾,一个一个撞去,破则输,直至分出高低。
蛋头胜者为第一,蛋称大王;蛋尾胜者为第二,蛋称小王或二王。
有古谚语“立夏胸挂蛋,孩子不疰夏”,是人们美好的期望。
“这么有趣?”沈朝元听得跃跃yù试,也想去买个蛋挂脖子上。
郑婵忙说这都是小孩子的玩意,五岁挂个蛋也就罢了,她都十五了……
“长大了就不能玩吗?”沈朝元疑惑地问。
“大人当然不玩这个。”郑婵说,“您可以吃蛋。”
说话间,伙计真送上一盘囫囵蛋,沈朝元磕了一个,慢慢地剥。
“这是京城规矩吗?”沈朝元问斗蛋的事。
“不是,各地都有,略有区别罢了,比如我那……”郑婵的话戛然而止。
怎么突然不说了?
沈朝元抬头看了她一眼,便见郑婵握着蛋发怔,望着前方,呆呆的似乎想起来什么。
“你想起了什么?”她问。
郑婵回过神,道:“奴婢有些恍惚,让县主您挂心了。”
“我是问你想起什么了。”沈朝元剥不好蛋,很郁闷,“是不是想你的丈夫和儿子?”
她听说郑婵滚落山谷失忆后,被一个猎人所救,感激对方便下嫁,还生了个儿子。
可是郑婵在她面前从不提自己有个儿子,甚至不提她曾经出嫁,好像忘了这码事。
“谁在您面前胡说八道?这种话哪能随便乱说?”郑婵紧张地说。
沈朝元一怔,“难道你没有成亲?”
郑婵飞快地摇头,“没有!”她否认得飞快,似乎生怕迟疑一点,就会出天大的麻烦。
那么沈朝元也不能硬给她套一对父子,便点点头,“好的,以后我不说了。”
郑婵神qíng复杂,小声说道:“多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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