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们平日里几乎没有机会参加如此高规格的宫宴,无不兴奋欢喜,称皇恩浩dàng。
明国公等虽然觉得似乎有点不太妥,却也没有多想。
只当东澜祁心里忿忿不平,赌气做些无用之举企图膈应他们罢了。
都是成了jīng、经历过无数风làng的老臣了,谁还会承受不住这么点儿膈应?在他们眼中,这不过就是个笑话罢了,谁也不会在意。
可这戏演着演着,渐渐的,就有那么点儿不对味道了。
再继续往下看,别说北桓使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如坐针毡,便是明国公等人也难堪得不得了。
明国公不由在心里暗骂东澜祁混蛋,这演的什么破戏?哪有这样的戏?
这一出戏说的是,一伙山贼土匪号称山寨里断了粮了,家眷妇孺就要饿死,于是大喇喇的上某常做善事敬佛的富户家里去借粮,咄咄bī人表示该富户家主如果不给粮食,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山寨众人饿死,就是心肠恶毒、有违天和,根本不配礼佛。
就连族中许多饱读诗书的老学究也一套一套的圣人理论搬出来,满口的仁义道德、句句不离慈悲为怀,bī着家主应了此事。
而完全忽略了家主的父亲当年被这伙山贼土匪抢劫伏击差点丧命、忽略了这伙山贼土匪这些年时不时便劫掠他们家的产业、打死打伤他们的家丁族人。只不过这两年他们的防卫工作做得很到位,这伙山贼这才渐渐奈何他们不得。
然而在族中那些老学究眼中,明明是这些混账山贼再想掠夺而不能,却变成了他们放下屠刀、改过自新,成了家主必须原谅他们的理由。
家主气愤反驳,反倒被他们qiáng词夺理骂没人xing——
演到这里戛然而止。
不是戏剧落幕,而是明国公再也忍无可忍起身一声喝斥打断了演戏的戏子们。
他怎么能忍?明明这戏的内容已经这么露骨,东澜祁似乎还生怕他们听不懂、看不懂似的,戏中那一个个人的名字简直就是欠揍!
这下子,除了东澜祁还在悠悠闲闲的饮酒,满脸笑容的看得十分有兴致,其他人谁还有心思看?
坐在那里,忐忑不安,冒着冷汗。
“皇上,今日既是宴请北桓使者,臣以为应该上演些热闹吉庆的好戏方更合适,也更令人心qíng愉悦不是?”明国公忍着气向上一揖,忍着满腔愤怒语气平静的说道。
天知道此刻他好想咆哮!
众人紧绷的心弦蓦地一松,或舒了口气,或悄悄擦汗,纷纷点头出声附和。云钰、罗丞相等东澜祁的人则不言语。
他们没有必要这等时候跟明国公对上,皇上自能应对。这几年早就看明白了,论口舌之争,十个明国公也不是皇上的对手。
☆、第310章 嘲讽
他们没有必要这等时候跟明国公对上,皇上自能应对。这几年早就看明白了,论口舌之争,十个明国公也不是皇上的对手。
果然,东澜祁诧异挑眉,道:“此戏明国公看得不好吗?朕倒觉得看得心qíng颇为愉悦,众位爱卿你们以为呢?”
混账!无赖!明国公气得眼前一黑。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皇上都说看得颇为愉悦了,谁敢表示不同的意见?
以前倒不是没有人为了讨明国公谢氏一族的欢心、认为皇帝年纪轻轻又刚亲政没有丝毫势力根本奈何不得而当众与皇上唱对台戏的。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皇上以“拂逆君上”、“践踏君上尊严”为罪名勃然大怒而治罪。
明国公拼尽全力相救,称天子应有容人之度量,方乃国家之福、社稷之福,若仅仅因为臣子一句话与自己意见不相符便喊打喊杀,岂不令朝臣们心寒、令天下百姓失望。
又慷慨激昂的表示自己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犯错、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背负上昏君的罪名,所以无论如何不会让皇上对此人施以惩罚。
东澜祁只是冷笑,冷冷道天子之度量在国家社稷,若是国家大事上尽可各抒己见他自宽容以待,却不表示随便一个阿猫阿狗便可拿他戏谑取笑,如此天子威仪尊严何在?
更道这样窝囊的皇帝索xing他不做了,请他明国公来做?
当场吓得明国公跪下请罪,一票大臣无不跪下大气不敢出。
而东澜祁拂袖下旨,喝命御前侍卫直接将那位三品文官剥夺官身赶了出去。
随后不等他离京又查出诸多枉法事件,全家抄了个gān净。
自那之后,背地里如何不知,至少当面上,再也没有人敢轻视这位年轻的皇帝、不敢当面挑衅他的威严。
然而,宫里宫外皇帝喜怒无常、bàonüè的名声也渐渐传了开去。
对此东澜祁早已料到并不以为意,他纵然是皇帝,也不可能一手掌控宫内外全天下。谢氏一党想要散布什么谣言再容易不过,即便没有这件事立威,谢氏照样不会让他有好名声。
而只要将来他收拾了谢氏,名声自然能扳回来。
毕竟,这些都是流言而已。
没有人回答,东澜祁当即有点儿不太高兴了,狭长的双眸渐渐半眯了起来,神色平静无澜扫过众臣,令众臣无不感受到了绝顶的压力,心怦怦的剧跳起来。
东澜祁还没发作,北桓使者也站了起来,顶着一张恼羞成怒又不敢怒的脸勉qiáng挤出一丝笑容:“皇上,外臣旧闻东澜歌舞之盛名,不知今夜有无福气一饱眼福呢?”
“咱们东澜的歌舞自然是好的,宫里的御用歌舞姬更是一等一的好,平日里我等也都难得一见,得皇上恩典才有机会偶得欣赏,今夜倒确实是个好机会!还请皇上准了北桓使者所请,让臣等也借借光吧!”明国公立刻笑着说道。
众臣又是一片声的附和称是。
☆、第311章 奚落
东澜祁却是淡淡看了明国公一眼,随即又瞅向那北桓使者,挑眉笑道:“孟大人想看歌舞?朕还以为孟大人会只顾着吃呢!”
北桓这位使者一呆,众臣却已经有人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了。
心道皇上还真是什么话都说,这不是摆明了嘲讽北桓使者,北桓遭了灾,来了东澜他可不就该光顾着吃了?
北桓使者也回过神来了,不由脸上涨得通红暗生恼怒。
东澜祁还嫌不够,悠悠道:“圣人云,‘饱暖思**’,看来北桓的qíng形也不是那么糟糕嘛,不然孟大人不惦记着吃怎么反倒惦记起我东澜的歌舞来了!所谓的水深火热、饿殍千里、哀鸿遍野,朕看似乎水分很大嘛!”
“你——”北桓使者死死忍着yù恼羞成怒的话,气得七窍生烟。
别说他,便是一再被皇帝无视的明国公也尴尬得在肚子里暗骂。
“皇上,我国民众正挣扎在生死边缘,还请皇上态度严肃些,休要以此取笑!”北桓使者黑着脸道。
东澜祁目光一凛神色冷冷,眸光如两道光炬直直朝他盯了过去,冷笑道:“你国民众与朕何gān?是朕的子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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