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有权有势人家才进得。”有不了解的行脚商,赶着牛车停下来,隔着街面看着,方才说话的小贩一听就不高兴了,“你新来的吧。娴贞女学里可不只收富贵小姐。我家隔壁的翠丫也在里面读书呢。”
“能jiāo的起束脩?”行脚商问道:“钱收的不会少吧,这么好的市口。”
小贩摆着手,道:“百姓家的女子进去,一年束脩二十个钱,中午要是在学堂里吃饭,就另外算钱,说是一顿有荤有素,只要三个钱!”又道:“而那些富贵小姐们束脩就贵的多了,一年三十两银子,吃饭还和翠丫在一起,三个钱一荤一素一汤。”
“还有这等好事。”行脚商道:“现在还要人吗,我家闺女在家歇着,能不能送过来。”
一荤一素三个大钱,去哪里也吃不上啊。
“进不去了。”小贩摆手道:“两个班各三十人,多一个都不收。要想进,明年开chūn就来报名,等八月时说不定就有机会了。”
行脚商记在心里,道:“那我明年再来。这点束脩让闺女学个手艺,太值得了。”
“嗯,切记早点来。”小贩叮嘱道:“不过女学还有个奇怪的规矩,就是学不好一年不能毕业,第二年想要再学束脩就要翻倍的加,你家闺女要是没有天分,这就要多花钱了。”
行脚商嘿嘿笑着,道:“我闺女聪明的很。”就走远了。
小贩歇了一会儿,等念书的声音停下来,就挑着货担走远了,其后,一天里学堂里都很安静,一直到下午申时门前才更加热闹起来,各家各府派人派车来接,学堂里有专门的小厮站在路口,报一个府邸,进了一辆马车,接了人就走,不得逗留。
所以,即便来来往往的车很多,但门口却半点不拥堵。
戈府中,戈夫人笑盈盈的看着闺女,“连着两日早出晚归的,累不累?”
戈玉洁摇着头,道:“不累的,我现在一天充实的很。娘,我不和您说了,几位先生都布置了功课,我要赶紧去做了,免得晚上睡的迟,早上起不来。”
戈玉洁今年十三岁,当时女学招生时,戈夫人没准备让她去的,可却留了个心,暗中派人去各家各府里打听,才知道好些夫人都替自己姑娘报名了。
譬如户部的崔大人,家中三位姑娘,居然都送去女学了。
现在看戈玉洁这样,她暗暗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孩子高兴也是一种收获啊。
“急什么。”戈夫人拉住她,轻笑道:“你和娘说说,先生都怎么给你们上课的,和国子监那些学子一样吗?”
戈玉洁有位表哥chūn闱高中后在国子监里读书,常和他们说学堂里的事。
“差不多吧。不过我们要有趣点。”戈玉洁就坐下来,兴高采烈的道:“早上仲元先生教我们读诗经,说以后隔日一篇,他读书的时候声音特别好听。昨天还教我们作画来着,先是认颜色,怎么搭配调色,估计明儿会正式上手画了呢。”
“宁王爷教的这么认真啊。”戈夫人以为赵衍不过是给苏婉如一个面子而已,“那读了书后,还给你们讲解吗。”
戈玉洁点头,“仲元先生讲解的,细细的解说,我们所有人都听的津津有味呢。”
“仲元先生还说,等我们水墨画有些眉目的时候,请苏校长来教我们几堂课的炭笔画,他与我们说,苏校长的炭笔画是他见过的最好的。”
实际上,戈玉洁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炭笔画,但是却不怀疑苏婉如的才气。
绣娘向来如此,不但针线,还有其他方面都是要很深的造诣。
“这么说来,王爷和苏校长关系真的不错喽?”戈夫人问道。
戈玉洁点了点头,“关系确实不错。不过吧,我看着不像外面传的那样郎qíng妾意的,倒像是很要好的朋友。”
“你还知道郎qíng妾意,你。”戈夫人轻轻笑着,并不是真的责备女儿,“那规矩和刺绣呢,怎么样。”
戈玉洁回道:“两位嬷嬷很严厉的,我们今天这堂什么都没做,就让我们站着。我的腿都要断了,中间还被嬷嬷打了一下,都青紫了呢。”
戈夫人皱眉,“还打人?”
“一开始就说过了,说只要不认真,嬷嬷就会拿戒尺打的。也不疼的,您不用担心。”戈玉洁道:“我们才知道,就单单一个站着,就有这么多的要求和细节。”
她说着,兴致勃勃的给戈夫人演示了一遍,戈夫人瞧着平常猴子一样的女儿,拢着手,微垂了眼帘,嘴角微翘,肩开腰挺的样子,实在是好看的不像话。
她顿时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那你好好学,娘瞧着这女学比我们想的还要好些,能让你学些本事回来。”
“那我走了啊。”戈玉洁也不想说了,“我要去做功课,不然来不急了。”
说着笑盈盈的,莲步走着出了门,虽知道女儿是捏着样子给她看,但看着还真是舒服极了。
戈玉洁在门口遇到了戈大人,忙上前行礼,道:“爹,您回来了。女儿去做功课,这就告退了。”说着,出了门。
“嗯。”戈大人一脸疲惫,等女儿走远他才反应过来,问戈夫人道:“怎么今天看上去尤其的乖巧,做错了什么事?”
戈夫人掩面而笑,将学堂的事说了一遍,“虽说是因为新鲜,恨不得立刻变成窈窕淑女,可说到底她想好的这份心是要鼓励的。”又道:“老爷今天看上去特别累,可是朝堂有什么事了?”
“圣上加课税,让我督办。”戈大人躺下来,长长的叹了口气,“刑部今天也是乱成一锅粥。荆州知府贪污的事,怕是不好善了。”
戈夫人听着一愣,道:“圣上如何办的?京中会不会查?”
他们家也收了三万两,既然送他这里来了,那么别处肯定也都孝敬了。
“暂时还只查湖广,京城还没有提!”戈大人道:“不过,等湖广所有官员被押送到京,等荆州知府庭审出来画押后,这火势必会烧到朝堂来啊。”
这就麻烦了,戈夫人蹙眉,又存着几分侥幸,“应该不会有事吧。再说,您只收了三万两,且又没有给任何字迹,更没有寻常来往,查不到您的。”
“鱼吃了,不是留着腥味吗。”戈大人道:“圣上自从龙袍被毁的事qíng发生后,越发心思难琢磨了。”
戈夫人听着就紧张起来,来回的走,看着自己的夫君,“如果是这样,那就不能坐以待毙吧,总要想想办法。”
“我知道,你不用怕。”说着坐起来,道:“明日我会找郑老探个底,刑部那边定然也会有别的风声,看看再说。”
戈夫人点了点头,显得忧心忡忡的样子。
“不说这事。宁王爷做教习先生,洁儿如何评价的?”戈大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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