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姑!”忽然,有人喊她,苏婉如微怔,顺着声音去找,居然看到了赵胥,他坐在马车上,带着三四十个侍卫,一副要出门办差的样子。
“殿下!”苏婉如在马上行了礼,“您这是要出远门吗。”
赵胥的后面还有三辆马车,没有人露面,但看样子应该是一起的。
“公差。”赵胥颔首,问道:“苏姑姑这是去哪里?”
苏婉如回到:“为了买卖上的事,要去一趟山东。”说着,队伍动了起来,“殿下先请。”
赵胥上下打量了一眼苏婉如,微微颔首,道:“再会!”
马车不疾不徐的动了起来,等出了城门,速度渐渐越来越快,隔着风沙和尘土,就听到有人道:“殿下想替七殿下报仇?”
“不必刻意为之。”赵胥回道:“再能耐也不过一个女人,老七死在她手里,不过是因为太蠢罢了。”他也犯不着去为赵栋报仇。
车里的另外一个人轻嗯了一声,道:“眼下,还是办正事要紧!”
赵胥应是,“先生言之有理。还是尽快赶去西北,将灾银发放下去。”
苏婉如也紧随其后出了城,看着前面渐渐拉开距离的马车,她策马在路边停了下来,“等他们走远我们再走。”又道:“可知道赵胥去做什么了。”
“西北一带几个州府都有严重的雪灾,年后又接连下了两场雪。赵之昂令赵胥带着银子去监督赈灾。”段震道。
苏婉如倒不惊讶,她和刘婆婆年前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就遇到了很多流民,此番出去,定然还会见到,今年光景不好,就算开chūn了,这些人也没法安置。
“可知道户部拨了多少银子?”不想和赵胥再碰上,苏婉如只要慢慢策马走着,段震回道:“似乎只有五十万两。其余的让各地州自己拿钱。徐立人还专门写了奏疏请奏,发动各地富商捐资赈灾,可以按捐赠多少,下旨封赏乡绅。”
那就是和她一样,花钱买名头呗。
赵之昂说让她享郡主仪仗,可难不成她出门还要去朝廷报备,给她派十几个侍卫来护送不成。
这太扯了,所以,这种封赏,就是名声罢了。
互惠互利。
“看样子,还真是缺钱缺的厉害。”刘长文道。
苏婉如冷笑一声,“缺钱是正常的,当年平江府也不宽裕,可父皇和二哥从没让我们觉得捉襟见肘,只看遇到问题,怎么处理了。”
战乱那么多年,谁能真的握的住钱,那些乡绅富户,不知道多少人家在月黑风高的夜里家破人亡。
“不管怎么处理,现在出征收复努尔哈赤,肯定不是明智之举。”刘长文道:“他是一言堂,在朝政上太过独断,此番定要吃苦头。”
苏婉如拍马,道:“走!见我二哥去。”
话落,三人扬尘,快马而去,抄了近道走在了赵胥的前面,路过通州时,刘长文道:“我们今晚歇在保定?”
“好!”苏婉如颔首,回头看了一眼,官道人来人往,但多是流民,她低声道:“你们注意后面,不要被人跟踪了。”
赵胥和赵栋关系好,她怕赵胥会想要为赵栋报仇,趁着她出来,下黑手。
他们就三个人,又是去见苏季,还是小心为上。
宁愿见不到,也不能冒险。
晚上,三个人在保定府内找了同福楼歇下来,吃饭的时候,段震低声道:“公主,四周似乎有人跟踪。”
“嗯,那我们就先去看码头,见漕运官后再去见二哥。”苏婉如不着急,苏季就算离了镇定,她也能去别的地方见,反正人出来了,和苏季这么近,她无论如何都要去见他。
段震应是,道:“您晚上放心歇息,我们上下半夜,轮流守着。”
苏婉如不推辞,她的体力远不如他们二人,吃过饭上楼梳洗好,就歇下了,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三个人简单用了早膳就往沧州的方向去,走了半路段震道:“跟着的人走了。”
“那我们在前面的镇上吃午饭,下午绕道去真定。”苏婉如道。
段震和刘长文应是,中午三个人在路边一家酒馆吃饭,彻底离开了燕京,越往北就感觉路上的流民越多,段震道:“马让小厮牵去后院吧,放在外面不安全。”
酒馆外就是官道,官道两边坐了几十个人,老人孩子,中年人都有,破衣烂衫眼巴巴的看着酒馆里的饭菜。
苏婉如叹气,没什么胃口,让店家蒸一百个馒头,店家米面不够,笑着道:“这位小姐,这年头就是有钱也难买到米面,哪能一次蒸出这么多馒头。”
苏婉如点了点头,道:“能有多少做多少吧。”
店家将米面搜索了多半,蒸了三笼,苏婉如摆在门口,给了路边的流民,也不敢多留,立刻骑马走了。
“真该让赵之昂来看看。”苏婉如话没说完,忽然从路边的糙丛里蹿出来四个孩子,她惊了一跳勒住了马,几个孩子看着不过七八岁的样子,黑乎乎的脸,在正月里穿着单薄的衣服,冻的面色乌紫瑟瑟发抖,拱着手,道:“求求小姐给我们些吃的,我们已经好几天没的吃了。”
苏婉如看着刘长文,刘长文点了点头,道:“能给。”
“只有几个馒头了。”苏婉如道:“你们拿去吃吧。”她说着,将马背上的褡裢丢在地上,“不要拦马,太危险了。”
四个孩子不知道听到她说话没有,迫不及待的扑在馒头上,你拽我抢的,居然在马蹄边打了起来,苏婉如拉着马后退了几步,看了那几个孩子一眼,道:“我们走!”
话落不再停,接着赶路。
苏婉如心里很难受,虽然她知道在过去,世上也有很多这样的人,但是在江南却鲜少见到,平江府似乎就只有那年雪灾,引来了许多流民,但也就几天的功夫,朝廷就安顿好了。
真定不算远,天擦着黑的时候他们就到了,赶在城门落锁前,进了城,段震道:“就在西城的烟杆胡同里,从外往里数,第二家就是那个客栈。”
这是苏季在信中告诉他的。
“走。”越接近苏季,她的心跳的就越厉害,从救出他一直到今天,她都没敢想在她彻底离开燕京前,能和苏季见上。
没想到这次她出事,苏季会来。
年节里,四处都很热闹,许多铺子年后刚开,门口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对联也是簇新的,三个人在路边一人吃了一碗混沌泡饼,又在城中闲逛了一个时辰,才直奔西城,找到了那家在胡同里的客栈。
客栈不大,隔着街有个二楼,后面拖着两个院子,客栈住了一小半的人,此刻过了饭点,大堂内显得很安静。
要了两间甲等房,段震和刘长文就住在苏婉如的隔壁,上楼时她只觉得膝盖都是硬的,做路都不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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