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正英抖着手,将食盒放稳,脸上火辣辣的,却又忍不住朝沈湛看去,心顿时跳的极快。之前她见过两次沈湛,却每每都是慌乱一眼,不敢细细打量,此刻离的近她看的清楚,却惊讶他居然有这样俊朗深邃的容貌。
飞扬的剑眉,星子般的眼眸,高挺的鼻子以及抿着的透着坚毅的唇瓣,这张脸既有着少年的轻狂张扬,又有着长者的从容冷肃,让人不敢直视之余,却又忍不住想要细细去欣赏。
韩正英很震惊,一时间眼中露出惊艳来,看的痴了。
沈湛蹙着眉头,他知道这女人是韩家那个什么小姐,韩江毅的妹妹,当初韩老夫人几次三番的暗示,他听懂了,就是懒得理他们。
他也看在韩江毅的份上,给他指了一条明路,没想到他们居然还在动这个蠢脑筋。
唰的一下,沈湛拂袍起身,眯着眼睛看着韩正英,“老子数到三,你要是不走,老子就让你永远都出不去。”
韩正英吓的一抖,神思顿时清明了起来,她慌忙回道:“侯……侯爷误会了,小女并没有别的意思。”
“一!”沈湛开始数,这十声算是给韩江毅面子。
韩正英一时呆了呆,她没有想到对方这么不解风qíng,难道是她生的太丑?不会……她的容貌她有自信,在应天城中的世家小姐,没有几人有她的颜色。
就算是那位苏绣娘,她也不比她差。
难道是她的气度不够端庄?可她自问礼教学术不落任何人。
那是为什么?
韩正英看着沈湛,听到他数到二,她立刻慌了,知道他绝非只是故意拿乔开玩笑,她忙将食盒打开,想到那封信里说的事,结结巴巴的道:“侯……侯爷,小女做了点心,您尝一口吧。”
为了家里,脸面算什么,没有江yīn侯府,她什么都不是。
一碟子如婴儿拳头大小的馒头呈在了沈湛面前,细面揉的,白生生的泛着奶香气,韩正英心头其实没有底,沈湛位高权重什么好的享用不到,怎么会喜欢吃馒头呢。
不过,那封信里解释了,说沈湛虽如今身份高,可出身不好儿时困苦挨饿是常有的事,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什么花俏的东西都是虚的,只有这细面馒头裹着香喷喷的ròu,才是最实用的。
所以,尽管不信,可韩正英还是让厨房做了一碟子出来,端在他面前,做最后的努力。
香味窜出来,沈湛眸光突然就落在了盘子上,一碟子他再熟悉不过的馒头了,隐隐的怒气渗出来,他突然伸手抓了个馒头,韩正英看着一喜,期待的道:“里面裹着ròu馅,侯爷尝尝,若是喜欢,小女再给您做。”
沈湛托着馒头,看着她,“ròu馅?”
韩正英点头。
看来沈湛是真的喜欢,不然不会特意问一句,她做对了吧?
“ròu馅的?”沈湛突然怒容满面,像是bào风骤雨即将来袭的yīn沉,他忽然丢了馒头一把掐住了韩正英的脖子,就这么直接的提她起来,喝道:“谁告诉你,老子喜欢吃ròu馅的馒头?说!”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韩正英魂不附体,脖子被掐住,她一瞬间面色由白变红,她喘着气剥着沈湛的手腕,“小……小女素来喜欢吃这个,所以就做了。是……是不是哪里冲撞了侯爷,小女知错了。”
沈湛啪的一声将她丢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摔倒在地,面色惊惧的韩正英,“最后一遍,谁告诉你的?”
他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试探,韩正英明白过来,腾挪着擦着地后退着,她害怕的道:“真……真的没有。”
乒乒乓乓!沈湛将桌椅踹到,怒气满面。就算韩正英不说他也知道,就是那个小白眼láng告诉她的。
世人只知道他喜欢吃馒头,却不知道他最喜欢的,是她那年送他的那碟子莲蓉馅的馒头,他还嗤笑,说白面裹着馅就是包子,她还偏偏咬定了说是馒头。
“她还说了什么。”沈湛看着韩正英,“告诉你老子血气方刚,天天想女人?”
韩正英目瞪口呆,因为信里真的这么说了,说他血气方刚,说让她略使手段勾引……
“告诉你老子好色bào戾,只要一勾引就一定能成功?”
韩正英下意识的点了点,因为沈湛猜对了。
“告诉你老子喜欢女子温柔乖巧的,让你yù拒还迎,媚眼如丝?”
韩正英垂了眼眸,满脸通红。
沈湛大喝一声,指着韩正英,“告诉你,她都说对了,老子天天想女人,可是就是看不上你,滚。”
韩正英早就吓的三魂去了六魄,她来这里设想过很多结果,最坏的就是沈湛瞧不起她,她名声尽失,她下半辈子都要在庵堂里度过……可是尽管这么想,她还是觉得她成事有七分的把握。
沈湛是年轻人,年轻人总有猎奇心,对于她这样平日端庄持重的大家闺秀,总有一种征服的yù念,所以,她只要拿捏好分寸,不怕沈湛不受用。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
韩正英咬着唇,眼泪簌簌落着爬了起来,捂着脸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一下子撞在了赶来的韩江毅身上,兄妹一愣,韩江毅一瞬间猜到了结果,“祖母说你找我,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出了什么事,快点回去,别让祖母着急。”
韩正英也不傻,泪眼朦胧的看了一眼兄长,点了点头,“是!”垂着头忙跑走了。
韩江毅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想要进去,他知道沈湛在里面……要是换做别人,他有许多办法将这件事不动声色的揭过去,大家都留着脸面,可是对沈湛,他不敢。
他进去,深一抱拳,“侯爷对不住。祖母自从见了侯爷后,便日日想着结亲,想要将舍妹许配您,只觉得这天底下只有您是最好的孙女婿。”他直言不讳,也知道只有这样说,才有可能让沈湛略消气,“舍妹年纪轻,听得念叨就生了什么心思,还请侯爷息怒,此事韩某定当给侯爷您一个jiāo代。”
“爷懒得杀他。”沈湛睨着韩江毅,只问他,“你知道?”
韩江毅摇了摇头,“祖母晕倒,我去服侍才知道事qíng始末,就急赶了过来,可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他说话,沈湛摆手,道:“当年,我困在徐州,六千人以吃尸求活路,是你送了一日的粮糙来,度我走出困境。这恩我不曾忘!”他顿了顿,语气郑重,“我给你指了明路,你照我说的做,将来江yīn侯府有宁王扶持,我也不会不管,东山再起指日可待,可你若不听,那就休怪我不给你机会。”
话落,沈湛拂袖,大步往外走。
韩江毅急着喊了一声,“侯爷……”追了几步,沈湛头也没回,摆手道:“现在没空和你废话。”
“是。”韩江毅紧跟着,“侯爷可是有要紧的事,要不然,jiāo给子阳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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