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奉点头,“是!他若是个大度的,也就罢了。可这人心胸狭窄,眼局又浅,若是在这里和他对上了,将来回京他定要记恨在心,在圣上耳边chuī风。就算不能奈何得了侯爷您,可也是个虱子,给您添堵。”
“先生所言甚是。”沈湛离了椅子,颔首表示认同周奉劝解,“爷不和他一般见识。”
周奉长长的松了口气,顿时笑了起来,“侯爷心有乾坤,这种小人全然不必放在眼里。”
“先生说的我都听懂了。”沈湛赞同的道:“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去练剑了。司三葆来了先生直接领去后院,都不是外人,自来自往。”
周奉很高兴沈湛对他的敬重,他自问胸有学识却遗憾没有伯乐,当年他投靠沈湛时,是抱着自bào自弃的心思,并未瞧得上这个出身不高的武夫。
可这几年相处,却让他刮目相看,在行军打仗上,沈湛是天生的将才。
他现在是心服口服。
“闵望!”沈湛摩拳擦掌,“拉弟兄们出来,练练!”
闵望一愣,跟在沈湛后面应了一声是,立刻去招呼人,卢成却是奇怪的问道:“爷,家里场子小,能练的出吗。要不借衙门的校场用用?”
“太远了,懒得去。”沈湛一边走一边将上衣脱了,光着膀子穿着一条墨黑的膝裤,青柳将他的大刀抬过来,他单手接过便舞了几招,刀柄往地上一杵,震的一阵阵烟灰飞起,他扬着眉神色莫测,“爷今儿就在家里练兵。”
卢成应是不敢再问。
沈湛这个人,有时候你看着他做事全凭兴致,可事后你只要细想一二,就会发现,他做事从来不是兴之所至。
他有他的理由和别人不懂的路子。
一盏茶的时间,四下里多出来二三十人,卢成将石墩子都搬走,一枝花也没有的后花园里光秃秃的,比校场也小不了多少。
一群男人你一句我一句,嘈杂却更热闹,有人喊道:“爷,今天怎么练,有没有彩头。”
“让你睡三天醉chūn楼。”沈湛指着说话的人,“你行不行。”
那人哈哈一笑,拍胸口:“爷,属下这体格,三年也不够啊!”
“出息!”沈湛刀一挥,吼道:“架靶子,分三队。赢了的来和爷要彩头。”
这是不定彩头,谁赢了说自己想要的。
众人顿时起哄,大家都知道,真正练兵时沈湛是严肃苛刻的,现在这样,不过是怕弟兄们闲的无聊,找找乐子罢了。
三两下的功夫,cao练的东西都摆好了,对着外院放了三个箭靶子,近百步的距离,看准头定输赢。
咻咻咻,三个人三支箭,不分高低。
哄笑声此起彼伏,卢成看着都开始手痒,偷偷摸摸的站队去了,队里的人却不肯了,推着他出来,“你掺和什么劲儿,这是爷给我们的好处,你不能白来捡便宜。”
卢成哼了一声,过来和沈湛告状,“爷,我闲着的。”
“你也想睡醉chūn楼。”沈湛扬眉看他,卢成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个透顶,挠着头,“不……不是的。”他就只是手痒,不想睡醉chūn楼,他将来要娶媳妇的。
沈湛踢他一脚,“那就一边待着去,瞎掺和。”
卢成垂着头站一边去了。
“小鱼。”沈湛指着一个十四五岁孩子样的兵,“你上。”
小鱼大吼了一声,“是!”顿时昂头挺胸的上来,四周的人又闹着道:“小鱼啊,这回看清了,要是脱靶了我们就不带你去找姑娘了。”
“我……我不会。”小鱼狠瞪了一眼,一鼓作气的架着箭,“等着瞧!”
院外,周奉亲自接的司三葆,“……侯爷今儿兴致很好,正带着弟兄在后练兵。”
兴致好,就是没生气,司三葆暗自松了口气,顿时接了话道:“侯爷手中的兄弟都是以一敌百猛士,就算是玩闹那也是让人血脉膨胀的。杂家一定要去见识见识。”
沈湛已经吩咐过了,周奉当然不会拦着他,笑着作了请的手势,“那公公请。”
两人由一群內侍簇拥着往后院走,司三葆眼观六路,院子很大可修的很随意,也没什么花花糙糙,倒是很像沈湛的风格……来来往往也有丫头婆子,但却没有出挑的。
他想起沈湛后院的女人,他能让自己弟兄随意进出后院,还在后院cao练,可见他根本就没有动过心思收那些女人。
一行人进了内院,远远就听到哄闹声,司三葆满嘴的奉承,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三个箭靶子立在路中间。
“这是……”司三葆歪着身子,看着百十步外的几十个赤着板子,光溜溜的兵,他心头直皱眉,这些兵油子,倒哪里都是这副德行。
再一看沈湛也是这样,顿时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在练箭。”周奉楞了一下,奇怪沈湛怎么将箭靶放在这里,“公公往这边走,刀箭无眼。”
司三葆立刻点头,随着周奉往一边让,可不等他走几步,就听到咻的一声破空声传来,随即他被周奉拉着后退,“公公小心。”
“怎……”怎么了还没说出来,他就看到一支箭脱了靶子,直直的朝他she了过来,司三葆吓的双腿发软,脸色煞白的愣在原地,周奉拉了几次都没拉动。
箭之快,眨眼到跟前,周奉顿时抱头蹲下来,身后也是一片惊恐慌乱扑地声此起彼伏。
只有司三葆愣在当场。
那箭嗖的一声,直接就钉在了他的大腿上。
司三葆嗷的一声叫唤,捂住了腿噗通跪倒在地上。
“公公,您别动别慌,在下这就去请军医来。”周奉反应过来,三魂吓丢了七魄,“别动,别动。”
一片慌乱中,有人跑去请大夫。
司三葆疼的满头大汗,捂着腿直抖,“疼,杂家好疼。”他儿时家境苦寒,可后来跟着赵之昂后,他的日子就一直很舒坦,细皮嫩ròu的哪里受得了皮ròu之苦。
“快来人。”周奉喊着,“过来搭手,将司公公扶进去歇着。”
对面的人看着,呼啦啦的朝这边过来。
司三葆疼的咬牙切齿的,拉着周奉的手,“谁……谁she的这一箭,杂家要他的命。”
周奉皱了皱眉,朝对面木呆呆的小鱼看去。
“混账东西。”沈湛呵斥小鱼,“还不快过来和司公公赔礼道歉!”
小鱼抱拳单膝落跪,给司三葆道歉,“公公,刚才的箭脱靶了,是小人的错,还请公公责罚。”
“侯……侯爷。”司三葆双眸含泪满脸委屈,沈湛凝眉上前一步单手扶住了司三葆的胳膊,关切的道:“不知司公公会来,让你受伤,是沈某的错。”
司三葆本来是想杀小鱼的,可一看沈湛将错拦在自己身上,他就是再特疼也得忍着,“没……没事,就一点皮ròu伤罢了,侯爷无需挂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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