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以前是在太后娘娘那里当差,那些安神的药也是从慈宁宫带来的,可奴婢没想到,没想到贵妃娘娘竟然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手里的一撮香灰早被捏的一gān二净,直到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娇笑声。
“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刚刚我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呢!”沈微雨一袭浅紫色长裙款款而来,我挥了挥手让身边的小宫女退下,也笑着朝她走了过去。
待我走近沈微雨好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使劲的嗅了嗅,直到看到躺在地上的香炉才做恍然大悟状,“我说什么味这么熟悉?”她弯下腰将那个jīng致的香炉捡起,又放到鼻间闻了闻。才笑着道。
“这是西域才有的氤氲糙,大齐基本上寻不到,说来也巧,几年前一个远方的亲戚无意中得了几棵便赠与了我,我想留着也没用便送给了贵妃娘娘,不过,后来听说贵妃娘娘又把它转赠给了太后。”她看着我瞬间变得yīn沉的脸,笑得易发灿烂,“这种糙有很好的安神效果,但副作用亦是很qiáng,长久使用的人不仅会出现幻听,幻影,甚至还会致死。其实太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并没什么宿怨,只是听说太后娘娘知道了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例如太子妃是怎么去世的?良妃又是如何被冤枉与人私通的?她老了,平时吃斋念佛的愿意给罪魁祸首一次机会,可不想别人并不领qíng反而先下手为qiáng,哈哈,姐姐,你说这个故事是不是很有趣?”
她笑得开心我却一点笑容都挤不出来,从前一直以为皇祖母不过是突然病逝,心里存着遗憾只希望她老人家去的安心,可没想到一切都是早有预谋,她又怎么可能安心?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抬头尽量平静的问她,
“不为什么?我就是想让你尝尝什么叫众叛亲离,就是想让你不痛快,让你不开心!”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从那骇人的目光里看到了怨念,看到了压抑的仇恨,“凭什么你生来什么都有?凭什么你就可以无忧无虑获得万千宠爱?凭什么你不用做任何事就能获得他的专qíng如一?我就是要亲手粉碎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就是想要让你尝尝心痛的滋味。那种滋味太好,好到我想找个人一起品尝。”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她对我的恨意竟然这么深,但我自问所说所做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所有人,因此并不觉得愧疚,“不管你信不信,我和齐铭已经是过去式,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再没有瓜葛,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我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想要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说完就想离开,却在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被狠狠地拉住了手臂,她在我身后笑得有些疯狂,“没有瓜葛?顾念卿,你说的真好,不如你去王府中问一问那个女人敢直呼爷的大名,有谁敢动不动给爷甩脸色看,说什么从此再不相见!同是女人,如果你的男人每次睡梦中醒来叫的都是另外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你会怎么想?如果你的男人连你的生辰都记不得却心心念念的为其他女人筹备生日礼物,你会怎么想?如果……”
“那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与我无关!”我再也听不下去了,甩开她的手就想往前走,她却突兀地一笑,“妹妹知道一些关于姐姐的秘密,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兴趣听妹妹说一说!”
直觉告诉我我接下来听到的一定会令我再一次崩溃,可我想要知道,或许它能打开我心中积淀已久的谜团,是的,我一直都知道人活得过于清醒痛苦便会加倍,但我宁愿痛苦的活着!
那一天我到底是没有见到姑母,一个人走回存jú堂的路上满脑子浮现的都是沈微雨的话。
“你知道左辉是谁的人吗?他本是御林军中默默无闻的小卒,无意间救了六爷的命才获得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你以为就凭着贵妃娘娘那点能耐便可扳倒沈翼,扳倒皇后娘娘,若不是六爷的部署,哪有她今天的风光无限?”
“你是不是很好奇最后的时刻她为什么要放弃大皇子?呵,拜托你动动脑子,她支持大皇子有什么好处?大爷的生母还在就算有一日继承大统,又是否会顾念旧qíng?”
“贵妃娘娘是个聪明人,早为自己选好了后路,我不得不说我挺佩服她的,一个女人心肠硬到她这个地步也着实不容易,太子死后她倒是顾念着兄妹之qíng给顾将军去过一封信,但你父亲却固执的可以愣是拒绝了支持她,说什么一切唯陛下是从,姐姐,您别怪我们心狠,若不是他那么不识时务,我们也不会放弃他那么好的一颗棋子。”
“姐姐,你当时真是不该对六爷放手,他对您可是一往qíng深,饶是贵妃娘娘都同意除去顾将军了,他却怕伤害你一直犹豫着,若不是我推波助澜在你的糕点中下毒并威胁他如果再不动手我早晚要了你的命,他怕是还下不了决心!”
“你觉得我和狠吗?六爷恐怕也这么觉得的,可我早就想清楚了,既然不能做他心底的那个人,就名正言顺做他身旁的女人,让他永远都离不开我!”
我就这样一步一步慢慢走着,天不知何时飘下了几滴雨点,淅淅沥沥的飘在人脸上,不疼却格外的凉,我好像突然惊醒了似的,朝着相反的方向发足狂奔。
御书房门口,李寿康拦下了我,有些抱歉地道,“陛下说了,他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公主您还是请回吧!”
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怎么会走到这里来呢?是他亲自下的命令又怎么肯轻易收回?一个人在门口站立良久,盯着那雕着jīng致花纹的门窗,大理石铺成的层层石阶,还有永远挺立的两头石狮子,这里我来过很多次,每一次都会紧张,都会忐忑,但从来没有一次如现在这般渴盼,是的,尽管我知道金口玉言,可这世间也只有他一人可保父亲平安,可以救我亲爱的父亲于水火,因此不管多么困难我都要试一试。
“李公公,我不为难您,但请您转告陛下我就跪在这里等,直到他愿意见我一面!”
我说完再不理会他的回答,一步步地走下石阶,跪在了光滑的大理石板路上,十一月的天,邺城已经很冷很冷了,屋里没个火炉基本上是呆不住的,我离开言昭那的时候走得急连披风都没有带上,此时膝盖紧紧贴着冰凉的大理石只觉得那冷意能直直的透到心底,雨夜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大的人脸生疼生疼的,我却是顾不得这些了,一想到父亲呆在牢房里那种受尽委屈的绝望,而我却无奈的什么事都无法为他做到,我就觉得自己很无能,恨不得此刻能代替他受那牢狱之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头很痛很痛,全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我qiáng打起jīng神让自己保持清醒,如果这个时候连我都倒下了,那么又有谁都帮助到父亲?
“小七,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跟我回去吧!”不知何时头上多了一把伞,我抬头正好看到齐灏担心的目光,我都有有些佩服自己了,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对他笑笑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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