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阿南更是早早的前来禀报过陛下留了齐灏用晚膳,今晚会在宫中留宿,我在门前站了许久终还是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今晚的夜风很凉,冷意似乎能穿透人的四肢百骸直达心底,从前都只是一个人倒也不觉得什么,可现在竟然希望他时时刻刻都能呆在我身边,否则这样的夜晚总觉得很冷很冷。
掌灯时分我靠在chuáng边翻了几页话本,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不一会沉香便敲了敲门,小声道。
“爷回来了,现在在书房招待客人,让夫人收拾收拾也快点过去。”
我心下明了,虽早已做好了准备可事到临头竟还是很紧张,大大的吐出一口气,让沉香挑了一件素色的落地长裙,这才走出房间。
刚到书房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慡朗的笑声,有齐灏的还有即将要见的客人的,一样的豪慡一样的不拘小节,这两个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竟可以这样志同道合,不知不觉间我心里的紧张感少了许多。
“呵,好久没听到爷这样放肆的笑声了,果真是贵客啊!”我推门走了进去,齐灏看到是我立马走了上来,自然地握住我的手,小声训斥道,“手怎么这么凉,出门也不知道加件衣服,你呀,就是不让我放心。”
齐灏向来是无所顾忌,我可没他的脸皮厚可以当着外人亲热,遂伸手推了他一把,齐灏也不在意退了一步却是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侧了侧身子,我这才里看到屋里的另一个人,传闻中的苏昌意,这一看确实让我惊讶了,站在前方不远处的那一人哪像一个商人,完完全全就是读书人的典范,一身青衣腰间只配一枚玉佩,五官清秀,一双眼睛总是含着笑意给人一种亲切感,真正的面如冠玉,貌比潘安,几个月前我跟齐灏说过自己并不矫qíng着想要认亲,可苏昌意竟自然而然带给我一种亲切感,仿佛命中注定很多年前便已相识,思虑许久,我终于找出了答案,曾经父亲的书房里挂着母亲一张画像,我从苏昌意的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他的眼睛最像母亲,想起来眼角处会有浅浅的笑纹,神采飞扬的煞是好看。
或许是因为我盯着人家看的时间太久,齐灏的手紧了紧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我才回过神来,苏昌意倒是不在意率先打破沉默,“在下苏昌意,给夫人请安。”
我点了点头假装镇定的对他抬了抬手,“大家还是坐下说话吧,怎么我一来气氛反而变得紧张了?”
齐灏哈哈一笑连忙附和,“对,有什么话坐下来说站着多累呀!”
一个晚上我喝了四盏茶,只是静静地听着齐灏和苏昌意天南海北的聊东聊西,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最后若不是齐灏按住我的手,我想第五盏茶应该已经进入我的肚子了。
他不赞同的冲我摇了摇头,“茶喝多了你今晚就睡不着了,乖,可不能再喝了!”
我下意识的朝着对面那一人看去,他也正在打量我们,两人目光相碰他倒坦坦dàngdàng,笑容再不是开始时的审视趋近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我也回他一笑,二人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过苏家的一糙一木,只当是客人般的问候招待。
苏昌意走时齐灏颇为不舍的留了一番,他笑笑为难地道,“在下早已听说大齐骁勇将军的称号,这一次也是有心结jiāo,不过,今天实在是太晚了,内人刚到邺城不适应之处颇多,还望七爷和夫人见谅。”
如今整个邺城敢当面拒绝齐灏的人少之又少,这个苏昌意能屈能伸,好话说遍了到底还是不能久留,我不知道他口中的“内人”是理由还是借口,只是上前一步抢先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不留苏先生了,望改日能和苏夫人一起来府上做客。”
苏昌意冲我们行了礼这才跟着阿南走出了书房,我忍不住追出去,却不想他竟在拐角处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苏先生可知道苏氏一门有一女子,名唤伊水。”
“家父从昌意少时便悉心叮嘱定要找到这名女子,只因她是昌意的亲姑姑,我又怎么会忘?”他的声音在夜风里格外好听,又带着一股股温暖,我竟然就因为这一句话红了眼眶。
“表哥,一路平安!”
“嗯,七爷是可托付之人,相信姑姑也是安心的。”
我站在长廊上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直至完全隐入黑暗之中,心底竟然隐隐有丝不舍,如今的我已是孑然一身,原本以为骨血相连的亲人早已老死不相往来,从来没有想过能在这样一个寂寥落寞的季节再一次感受来源于亲人的温暖,可我知,也只是这一晚,以后他还做他的匈奴富商苏昌意,我还是邺城的顾念卿,可人与人之间的感qíng真奇妙,好像这世间只要有这一人存在,我便不是孤独的顾小七,千里之外还有这一份血脉相承。
身后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人已经走了,我们进去吧。”
我也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手上,“好!”
邺城的天气越来越冷,气压也是越来越低,自从十月中旬所有的皇子被召进宫后,很多人都在猜测陛下是不是真的不行了。黑云压城城yù摧,人心惶惶的日子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总觉得再这样下去呼吸都会困难吧。
“边城的天气还要寒冷一些,多带些厚的衣服吧。”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翻箱倒柜的整理着齐灏的衣物,屋里的几个丫头被我使唤地跑前跑后,乱作一团。
齐灏从身后揽住我,把我抱坐在他的腿上,小声道,“让他们忙去吧,你在这里陪我说说话。”
我本不愿意在一屋子小丫头面前与他这般亲热,可以想到又要几个月见不到他的面心内便很是不舍,顺从的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呼吸。
“小七,我走的这段时间你哪也不要去,父皇或是贵妃娘娘召你入宫能推就推了吧,实在不行也不要一个人去,叫上六哥,多个人总多分保证。”
“怎么?现在又不怕我见他了!”
“怕,怎么不怕!”齐灏夸张的道,“可我更想要你平平安安。”
我偎在他的怀里,心中千般不舍万般离qíng,只化作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几天前边城告急,拓跋弘毅率军亲征,卷土重来,声势浩大,颇有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陛下命齐灏,齐睿速速赶往边城以解燃眉之急。这让陛下的病qíng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要说病入膏肓吧,怎么会放任最疼爱的两个儿子去西北?要说什么事都没有吧,又怎么会几天不上朝弄得人心惶惶?
“听说这一次左辉要留守邺城,他是禁卫军首领,陛下是不是果如谣言所传……”
齐灏叹了口气,“父皇这是老毛病了,忧思过重,积劳成疾,怕是很难痊愈,但这几天经过调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要不然我怎么会放心离开?”
我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那些事qíng我本来就不在意,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在身边的这一人而已。
“齐灏,你听好喽,不准让自己受伤,不准生病,不准过度cao劳,要按时吃饭,如果可以我真想和你一起去,可是不行啊,不能再让你因为我受伤了,所以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能少一根汗毛,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我挥挥拳头假装恶狠狠地道。
52书库推荐浏览: 余青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