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不会骑马。”
魏圉并没有如我所想的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语气很是温和的说:“对不住,只能麻烦姑娘跟寡人一起亡命天涯了。”
我一怔,他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难道……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就在我出神时,我已经被魏圉抱上了马。
我扭头去看魏圉,就在这时,一支袖箭“嗖——”地一声,从糙丛里迎风朝我直直she来,我吓得身子发颤,无法动弹。
魏圉用手中的佩剑反手挥开了向我而来的那支袖箭,剑与袖箭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魏圉飞身上马,落坐在我身后,环过我的腰,单手攥着缰绳,喝道:“驾!”
黑鬃马疾奔起来,风呼呼从耳边chuī过,那些袖箭紧随不舍的跟在身后,马臀中了一箭,一股血腥味弥漫在空中,黑鬃马痛苦嘶鸣着,跑的越来越快……
也不知跑了多久,身后没有人追上来,我松了口气,人已经有些虚脱。
魏圉将马停下来,取下马背上的弓箭挽在背后,只听他说:“就算殊死一博,寡……我也会护姑娘周全。”
他的话让我莫名安心,此时此刻,也已经容不得我不信任他了,我跟他说:“那些人可能会追上来,我们找个地方藏身吧。”
“好,我们就在这里把马弃了,然后朝反方向走。”见我一直扭头盯着他看,笑问:“担心他们追上来?”
魏圉的手横过我的腰牵着缰绳,彼时我正被他半环在怀里……我红着脸,摇摇头:“不是。”
魏圉以为我在忧心不久前发生的事,很是温和的跟我说:“如果明天我还没有回去,穆青就知道我已经出事了,会派人来找我们的。”
弃了马,魏圉带着我拐进了一个有些简陋的茅糙屋,屋子里只有一间很是宽敞的房间,别有一番天地,看起来有些像是猎户居住的地方,却不像常住的样子,屋子看起来也还算得上简洁,应该不久前还是有人住的,除了没有榻,其他可以说是一应俱全吧。
对于魏圉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贵公子怕是很难将就这种地方吧,更何况他还是魏王。
没想到一进屋,他就在地炉边的席子上坐下了,魏圉将弓箭放在了一旁,一手撑着小腹,笑着跟我说:“天已经有些晚了,把火烧起来吧,这样屋子里亮堂,也可以暖和些。”
趁着天边还有些光亮,我从屋子里放碗盏杯具的木层里找了火引子出来。
将火引子点燃,添了几根柴火放在地炉里,火光慢慢照亮了屋子,人也跟着暖和起来。
我这才注意到魏圉有些不对劲,忙去看他:“陛下……你怎么了?”只见魏圉脸色有些苍白,已经有些凉快的秋天里,额上竟然渗出了冷汗。
魏圉伸出捂着腹部的手,只见他手里握了一支沾了血的袖箭。
我惊道:“陛下,你受伤了?”刚才天色暗,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他身上又有披风挡着,很难发现他的异样,我连忙寻帕子给他,却发现身上穿的不是平时的衣裙,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qíng,心里徒然慌乱起来,急的手足无措。
魏圉握住我的手,柔声说:“寡人自己来,这些年过惯了锦絮玉食的生活,一时有些无法……让你看到我这么láng狈的样子。”我怔着没动,他笑着说:“乖,转过去。”
我背过身子,心里终是惶惶不安,一咬牙,将自己的袍子撕了一截下来,转过身,说:“还是我……”
此时只穿着白色内衫的魏圉无奈笑说:“姑娘,寡人现在衣衫不整的,你还真是……相信我。”
我的脸噌的烫了起来,一想到他的伤口还在流血,我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反正你受伤了,我不怕你!”
他说:“你脸好红。”
我狡辩道:“屋子里热。”
魏圉看着我手里的撕成长条的袍子,神qíng极近柔和的说:“我自己来,乖,转过去。”
趴在窗边chuī了会风,等脸颊没那么烫了,才回过身,魏圉已经穿戴整齐,正笑看着我。
我走过去坐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魏圉说:“刚才见姑娘一直打量着这屋子的摆设,可得出什么心得?”
脸上羞赧瞬间褪去,我笑指指地上的软席,又指指屋子里那张高桌,很是豪气gān云的道:“以地为席,四角桌,高脚凳,还有那些碗盏什么的,都颇为胡化,据国策载,北边的赵国为抵略qiáng秦入侵,武王赵雍便推行了胡服骑she,赵国自此兵力加qiáng,变革颇有成效,上至贵族下至百姓,乃至周边国家也无不跟从效仿,所以屋子里出现胡桌胡凳也不足为奇,我想这个屋子的主人应该是个赵国人。”
魏圉慵懒从容的靠墙而坐,笑问:“姑娘读过国策?”
我用手指绞着衣角,踌躇了会儿,抬头,很是诚恳的看着魏圉说:“陛下,你千万可别和魏无忌说我偷看过他书房里的书简!不然我会很惨的!”等等!我明明已经逃出来了,我gān嘛还这么怕魏无忌?随即我又释然了,这一定是被魏无忌吓出来的后遗症,嗯,对。
魏圉哑然失笑,然后也很诚恳的看着我说:“姑娘这次回去后,可否别跟无忌提起我受伤的事?”
我错愕了一会,在心里道,其实我没打算再回去来着,还是魏圉笃定了我会回去?
不知道魏圉是真的不想让魏无忌担心,还是……莫不是这次暗杀我们的人是……我不敢再去想,我神色一肃,连忙点头说:“我不会跟他说的。”
魏圉笑说:“那这算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小秘密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咕噜咕噜直叫的肚子,几近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好饿。”
魏圉笑说:“正好我也饿了。”
经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我随身带着的布囊里还有几个馍馍,拿了两个出来,神色有些犹豫和犯难的看着魏圉,他应该吃不惯这种东西的吧。
魏圉看了会我手里的馍馍,笑着说:“烤热了吃,冷邦邦的吃了会肚子疼。”
我脸上一喜,心里因为他这句话有了丝丝暖意,把馍馍塞到他手里,起身笑道:“我去拿筷子。”
馍馍烤糊了,闻起来却很香,香喷喷的咬着手里的馍馍,口齿生津,取下腰间的水囊,拔了木塞,喝了口水后,眸子不由自主的看向魏圉,他的吃相倒很好看呢。
眸子瞄向他手里才咬了口的馍馍,心道,真的有这么难以下咽?还是不好吃?为什么我没吃出来?
我问:“有这么难吃吗?”
魏圉轻轻皱了皱眉,一点也没“见外”的安慰我:“很好吃。”
你的表qíng已经告诉我东西很难吃了好么?嘴角微微抽了抽,我道:“陛下,除了你,大概也只有我自己不嫌弃我烤的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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