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忌为此十分忧虑,好几日不曾合眼,魏无忌屡次请求魏圉出兵救赵,魏圉却反复无常,令人无法知晓其意。
魏无忌劝谏魏圉说:“秦国野心勃勃,志在灭六国、一统天下,三晋本为一家,赵魏唇齿相依,赵亡,魏必危矣!魏国早晚都要被秦国侵略,我们何不如现在就和赵国合纵,救赵等于救魏,显得我们qíng深义重,又解了阿姐家的燃眉之急,何乐而不为。”
没想到魏圉竟在王庭之上训斥魏无忌道:“魏无忌你是不是看寡人的王位坐安稳了,心里不痛快了?”
魏无忌见自己说服不了魏圉,也知道魏圉不会同意出兵,怒其不争,在王庭之上当着魏圉和文武百官的面自行请辞了魏相一职,然后拂袖离开,出宫后随即当机立断,决定自行发兵救赵。
树yù静而风不止,牵一发而动全身,魏无忌一旦有所行动,势必会牵扯身边之人,除了侍卫府兵和跟随魏无忌的门客外,魏无忌将府里的其他人都遣散了。
我也是要离开的,因为,他说:“离开吧,不要再回来。”
离开魏府那天,海棠拿着包袱跟在我身边说:“临走之前,藜主子可愿意去与公子道别?”
我摇了摇头,说:“走吧,马车还在外面等我们。”
我和海棠在城门口临别,海棠目含泪光,一步三回头,我深吸一口气,笑着向她挥手作别,直到再看不见她的身影,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四海茫茫,前路未可知,海棠可以去过她想要的生活,所以,我笑着送她。
此去经年,再见也许无期,海棠,唯愿你一切安好。
马车一路南行。
终于离开了魏府,我的心qíng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欣喜若狂,心里没来由的无端添了分沉重,还有一种不知该去哪里的茫然。
车夫突然勒马停了下来,我差点撞在了车壁上,掀开帘子,问道:“怎么了?”
车夫说:“小姐,前面有个打柴的老头挡住了路,我们的马车过不去,要不要支唤一声?”
我顺着他的目光向前方看去,一个布衣老头赶着一匹驮了柴的驴子慢慢悠悠的迎面朝我们这边而来,那个老头——不是侯嬴又是谁。
我心中惊讶,他怎么会在这里?回过头,对车夫说:“不碍事,我们不赶时辰,让老人家先过去吧。”
“诺。”车夫拿着鞭子将马赶到了一旁,马儿在一旁的糙地上悠然自得的啃起了糙。
侯嬴赶着驴子走过来,笑说:“白姑娘,老夫在此久候多时。”
我下了马车,对他毕恭毕敬的作(zuō)了个揖(yī)道:“真是对不住,让前辈在这里久等了。”
侯嬴指了指我身后的马车:“这是打算离开?”说着,叹了一声道:“山河破碎,民生多艰,身如飘絮,白姑娘身为凰女,任重道远啊,怎能了无牵挂的离开。”
我看着他道:“前辈在此特地等着我,看来是算准了我会路过此地,不知前辈所说的‘任重道远’是怎么个‘重’?”
侯嬴说:“救赵存魏之重。”
我又作了个揖道:“蒺藜驽钝,还请前辈明言。”
侯嬴问:“公子若要救赵,除了天时、地利、人心,还有什么东西缺一不可?”
我惊愕道:“虎符?前辈莫不是想让我进宫去……偷虎符?”
侯嬴有几分讶然的看着我,略一迟疑,点头道:“是了,听说魏王陛下时刻将虎符戴在身上或藏在榻上的密格里,若非身边亲近之人,是不能靠近的……”
我有些左右为难,苦涩一笑:“陛下可是连自己亲弟弟都忌讳,更何况是我。”
侯嬴语重心长的说:“可陛下对姑娘是不同的,若姑娘能善以加之利用,将虎符拿到手,那是为赵魏两国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千万百姓做了一件幸事啊……”
心中思绪万千,魏圉跟我说,他愿意等我想清楚自己的心意,可就算我再怎么极力否认,他看我的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他是真的喜欢我……
可一想起魏无忌为这乱世之下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万千黎民百姓眉头紧锁、彻夜难眠时,会心疼,想让他眉心舒展,想替他心心念念的万千黎民百姓们尽一份微薄的心力……
我心里终是有太多放不下的牵念,侯嬴后来还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因为我已经跑到马车边,对车夫说:“赶车,我要回去!”
当马车赶回魏府时,天边隐隐暮景残光,门口的侍卫见我又回来了,上前拦住了我,一脸为难的说:“白姑娘,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冷嘲:“怎么不叫藜主子,反而改口叫白姑娘了?”
“公子吩咐了,自姑娘和那些家人子离开魏府的那一刻起,便和魏府再无任何关系。”这侍卫说话时还不忘尽责的拦着我。
我的耐心已经告罄(qìng),冷声道:“我现在可不管你喊什么白姑娘绿姑娘,你若再拦着我,你信不信我把你打的鼻青脸肿,黑白不分?”说着,一把挥开他的手,径直进了府里,向朝露阁的方向跑去。
他哭丧着脸在我后面边追边喊:“白姑娘,您这样让小的很难跟十五头领jiāo代啊……”
十五听到动静,黑着脸走过来,冷声斥道:“怎么回事?”看到是我,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我冷着脸,反问道:“难道我不该回来吗?”
十五颔首示意我身后的那侍卫说:“你下去吧。”
那侍卫退下:“诺。”
我问十五:“魏无忌呢?”
十五淡淡说:“公子不在朝露阁。”然后抬手指向沉香阁的方向,“在那里。”
我看着沉香阁的方向,眼眶湿润,心中滋味难辩。
我轻轻推开了沉香阁的梨花木门,声音极轻,却还是惊了屋内的人:“出去!”
我道:“怎么不点蜡烛?”
黑暗中,他轻轻而又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案前起身走到我面前:“你不该回来的。”我知道,他一定又皱眉了。
我轻轻推开他,摸寻着到案边,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烛影幢幢(chuáng),慢慢地照亮了屋子,魏无忌回过身,走到我对面坐下来,我这才看清,他眼底两抹青影,神色尽显疲态,我知道他肯定又一夜没睡。
我看着他说:“明天安排我进宫吧。”
魏无忌眸子里露出一抹痛苦,他阖上眸子说:“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你也知道我一定不会同意!”
我将他的袖子一把拽在手里,厉声道:“魏无忌,你别无选择!你生、我倾心相依,你死、我以白绫相随,魏无忌,哪怕你当初救我是因为我是什么天命凰女,我也心甘qíng愿的被你利用,我说过,就算为你死,我也甘之如饴,你休想再让我离开!你越是把我推开,我越是要黏上来,反正你休想再让我离开!哪怕你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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