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姬传奇_陈九十七【完结+番外】(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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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魏无忌,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他说:“会的。”

  得到他的回答,那颗在胸腔里狂躁不安的心这才归于原处,从未这般的安然,闭上眼睛,很快便沉入梦乡。

  清晨醒来时,屏风外侧的榻上已经空了,我赤着脚跑到帐门口,掀开了毡帘,营地已经空了。

  留下来照顾我的是个在伙房专门做饭的小仆,十六、七岁的模样,和我年纪差不多,比起那些在战场上厮杀的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他的身形实在是瘦弱不堪,我有些担心来风的时候会不会把他给chuī跑?

  他端着早饭向我住的营帐走来,见我醒来,笑说:“夫人,您醒了,公子已经带着大军出发了,因为时辰尚早,不忍吵醒您。”

  我被他这声“夫人”唤的实在是脸烫的不行,明明进军营时除了魏无忌和十五这两个知qíng人,对外只说我和十五一样都是魏无忌的贴身侍卫,我平时很注意,并没有露出什么女儿娇态,为什么却被这个小子给看出来了呢?

  他端着早饭走进营帐说:“夫人不要觉得奇怪,全帐的大哥大伯们都知道公子带了个与公子很登对的漂亮女娇娃来军营,又跟公子住同一个营帐,所以我们都猜你是公子的夫人。”

  虽然他夸我漂亮我很高兴,但是我真的跟魏无忌不是……他想的那样啊,我无力的撑着额头在案前坐下,算了,越描越黑,不解释也罢,很是深感无力的道:“你也一起吃吧。”

  邯郸城外一派金戈铁马,赵魏合纵战事即明,同时,楚国也派出了chūn申君huáng歇前往邯郸救赵,在魏、楚、赵三国的联合下,秦军渐渐不敌,溃败而逃,邯郸之困解除。

  打退秦军后,魏无忌让手下的将军带着他的军队返回魏国。

  赵王携平原君亲自来迎接魏无忌,魏无忌扶着我下了马车,远远向我们走来的赵王和平原君惊诧的看了我一眼,赵王问魏无忌:“这位是?”

  魏无忌神qíng柔和的看着我,声音温和的回赵王:“这是内人。”

  赵王恍然大悟,笑说:“哦,原来是信陵君夫人。”

  我微烫着脸,横了魏无忌一眼,向赵王行了一礼:“妾身见过赵王陛下。”平原君意味深长的目光停在了我身上,在我起身时,目光又移开了。

  “夫人不用多礼。”赵王话里话外无不对魏无忌是赞赏有加:“信陵君已是倾世无双之英雄,夫人也是绝色佳人,真乃绝配。”

  魏无忌谦虚从容的应答,赵王更是对魏无忌生了一种相见恨晚之慨。

  赵王脾xing和恭不羁,言行举止皆坦坦dàngdàng,而一直不言不语走在后面的平原君却不yīn不阳的时不时盯着我看一眼,被他盯的久了,心里很是不慡,扭头瞪了他一眼,他一愣,顿下了脚步,在他还没做什么反应之前,快步跟上魏无忌,拽住了他的袖子,亦步亦趋(qū)的跟在他后面,走在前头与赵王谈xing渐盛的魏无忌许是察觉到我的反常,放缓了脚步,反手牵过我的手,将我带至他身边,和他一起前行……

  赵王赐给魏无忌的宅子叫栖兰居,在赵国定居下来的日子,却并不如想象中过得那般轻松自在。

  从魏国的密探送来的信笺(jian)中得知,魏无忌盗兵符,假传君令杀死了晋鄙后,魏圉大怒,下令抄了魏府,以前和魏无忌jiāo好的王公大臣或罢免或流放。

  自魏无忌来到赵国后,赵王派宫人送来栖兰居的宫宴帖子如流水一般进进出出,是以每五日一大宴,每三日一小宴。

  我开玩笑似的问魏无忌:“可还承得住赵王陛下如火般的热qíng?”

  魏无忌执了卷兵书,坐在藤椅里晒太阳,听得我问,简明扼要的道:“盛qíng难却。”

  我心道,嗯,确实是盛qíng难却呢。

  院子里的冬凌花开出了累累嫣红的花,衬着新绿的叶,花叶扶苏,缠绕在青翠孱(chán)弱的菟丝藤花架上,迎着暮冬初chūn的朝阳,随风轻颤,暗香疏影。

  瑞雪兆丰年,自开年一直下个没停的冬雪终于缓了,晴空初霁(jì),阳光懒懒散散的撒满了院子,虽然放晴,但天气多少还是有些冷,我抱着手炉,正看到《邶(注:邶读bèi,古国名,在今河南汤阳南)风击鼓》这一篇:

  “ 击鼓其镗(tāng),踊跃用兵。

  土国城漕(cáo),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

  不我以归,忧心有忡(chōng)。

  爰(yuán)居爰(yuán)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jiē)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阿弟,弟妹,几日没来,这院子里的花儿倒是开的越来越娇艳了,昨儿个灯火爆,阿姐就想,看来弟弟弟妹的好事将近了呢,我这不急着赶来看看了。”人未到,一个温婉好听的声音已先自花架后不远处的月牙门那边传来,还隔着一些距离,便已知来人是魏无忌的阿姐无忧公主——平原君夫人魏氏。

  我心里本来就有鬼,闻言这一句,红着脸,嗔怒的瞪了魏无忌一眼,魏无忌放下竹简,悠悠起身,将魏氏迎进院子,唇畔吟吟浅笑:“阿姐又开弟弟的玩笑了。”和风丽日之下,只见他眉眼如画,神qíng专注的望着我,柔qíng似水。

  他刚才起身时一定看到我手里的竹简了,肯定猜到了我心里在想什么,心中半是暖,又半是羞怯,他倒好,乐的听了个好听话,自然心qíng愉悦,却每次平白害得我脸红耳赤,真是可恶!

  我放下竹简和手炉,起身,恭敬的对一仪容温婉华美,气质优雅,步履从容走来的中年妇人行了一礼,可见其年轻时是何等的芳华绝代,只能惆怅叹一声,岁月催人老。

  魏氏走过来,眉眼含笑的扶起我,拍拍我的手,嗔怪道:“自家人无须这般客气。”

  魏无忌唇角含了丝浅淡的笑:“阿姐说的是。”

  我嗔了他一眼,这人脸皮近日越来越厚了。

  魏氏握着我的手,笑跟魏无忌说:“我和弟妹要说些我们女儿家的体己话,阿弟知道的。”

  “好。”魏无忌执了竹简,进了屋内。

  魏氏看着魏无忌进了屋,回过头,敛了笑意,看着我说:“我这番话可能说的不太好听,姑娘权当是妇人之见,不要放在心上。”

  我微微颔下了首:“夫人请讲。”

  魏氏语重心长的看着我说:“我听外面那些人说,无忌还在军中时,带了个女扮男装的姑娘进了军营如何,传的很是难听,我这个当阿姐的听了,心里何尝好过,我听夫君说姑娘是凰女,但不知怎么,夫君言语中谈起姑娘时好像对姑娘成见颇深,我跟姑娘相jiāo多次,自然知道姑娘的为人,姑娘身世不凡,我家无忌也不错,我看的出来无忌对姑娘是真的上心,他看姑娘时,眼睛温柔的都可以淌出水来,姑娘若对无忌有意,我便促成这桩婚事,你们两qíng相悦,也了却我一桩心病,姑娘真的嫁给了无忌,有名有实,外面那些人也就没有舌根可以嚼了,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算一下,无忌今年也有二十四了,姑娘今年也有十八了吧?是个如花似玉,许个好人家的年纪,姑娘,你若听得进我的话,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缘分,这女人哪,跟男人不同,女人的漂亮就那么几年,一旦过了花期,就是开败了的花,姑娘还年轻,趁年华正好时,给无忌生个孩子吧……我是过来人,也曾年少轻狂过,但这就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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