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火烧眉毛地打电话求支援时,“爆炸”现场的两只已经从他眼皮底下溜走了。
两人携手跑过荒糙萋萋的小路,跑进南又开人迹罕至的西门,接着向前,在校园中奔跑着。成对的路灯在视野里晃过,付小多努力从遭雷劈的震撼中唤回理智:对了,她刚刚夜探案发地,好巧不巧遇上天灾,一道闪电下来,现场被劈成坑,现在,她像极了畏罪潜逃的罪犯,牵着她的共犯私奔……等等,共犯?!
付小多醒过味儿来,顺着jiāo握的双手看去,一道背影呈现眼前,褐色短发随脚步乖顺地起伏着,银白色的衬衫被风鼓着,勾勒出修长的身材。
“等,等一下。”付小多甩开紧握着她的那只手,随着惯xing跑出两步,终于停下。
前方的人回转过身,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似有不解,又似有想说的话,jīng致的唇翕动一下,终是选择了沉默。付小多却在那一刻懵了,无他,只因美色真的会迷人眼。
怎么会有生得这么好看的人,一眼之间,把神马校糙甩出几条街去。如琢如磨的jīng致五官,配上玉白肤色,浑身透出一股子殊绝的气质,却被眼角那一抹桃花般的弧度打破,无端生出些妖邪……打住,打住,这是色迷心窍的征兆吗?付小多扶额,把遭雷劈和脑震dàng的可能xing统统考虑进来,决定原谅自己的神志不清。
与付小多分开后,少年掌心上带过了一抹血色,他淡淡瞥了一眼,攥起手,背负身后。
付小多这时才算找回了语言功能,盯着眼前人开口:“你,你是怎么回事……”
少年垂下长长的睫毛,温和地回应着她的注视:“谢谢你。”
“谢我?”
“嗯,谢你。”少年认真地说着,似乎怕她不解,接着道,“谢谢你带我出来。”
“不客气,我反正也得逃,顺路,顺路。”付小多盯着少年的脸,语言就没经过大脑。
“我脸上,有什么吗?”少年终于意识到她的关注点,唇角慢慢地上挑,绽开了一抹笑。他虽然一直温和,但这抹笑,却真真切切是第一次对这世间所流露的善意。
那一瞬,付小多觉得九天之上,星光满溢,这天地间,似乎都亮了。
“嗯?”少年久等之下不得回应,微微催促般发出一个音节。
“有……”付小多道,“月光。”
“你也有。”
少年笑着,伸出手,似乎想碰触她的脸颊,付小多在那一刻看到他手上的戒指,戴满五指,款式古怪。脑子里无端生出警惕,让她在少年手指尖前闪了开去。
“这么晚了,你在狐仙祠gān什么?还有,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是你搞的吗?”
少年收回手,却并不以为意,反而逐一解答她的问题,态度郑重:“我一直在那儿,没gān什么,你所说爆炸当是九天玄雷。”
付小多懵了:“九天玄雷……是新式□□嘛,没听说过。”
少年反问:“难道不是你所为?”
“什么?”
“九天玄雷,爆炸。”
“怎么可能!”付小多心中警觉更胜,对面的少年也在她眼中邪恶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掏出手机报警。
“你别胡说,我是正经人,大学生,好市民,怎么可能搞事qíng!”
少年追问:“那你在狐仙祠gān什么?”
“我……”付小多被问住了,这一刻,眼前的美色、天上的美景统统失了色泽,她脑海里唯独剩下付怀才yīn阳怪气的声音:“南边儿那片地界跟你八字相克,你一意孤行闯进去,自寻死路不说,还会累了别人。冤孽啊,都是冤孽!”
付小多突然抬头,目光带刺般对着美少年:“你是谁!”
少年沉默一秒:“对不起,不能说。”
果然很可疑。
“不说算了。”付小多定了定心神,抬腿便走。
少年追上:“你去哪儿?”
“我是正经大学生,这个时间当然要回宿舍。”付小多随口应对着,继续走她的。
“宿舍在何处?”
“七……”付小多醒过味儿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帮了我,我们有缘。”对方的行为已经像纠缠了,但他脸上的表qíng依旧那么真挚,加上jīng致动人的眉眼,很难让人生出脾气。
付小多叹口气,发自肺腑地道:“我真没帮你什么,请务必不要放在心上!”
少年又说:“我们拉过手,有了肌肤之亲。”
“什么肌肤之亲?!”付小多忍无可忍,“你,你不要说这么暧昧。”
“况且我人生地不熟,你带我来的,要负责。”
“负责?!负什么责!”面对原形毕露的少年,付小多也不想再装什么善人,停步,回头,冷眼相对,“告诉你你别想讹我,我打小跟爷爷行走江湖,爷爷就是靠碰瓷儿把我养大的,你这种伎俩我见多了。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少年一愣,似乎是被她一百八十度突变的气质唬住,但下一秒,他又摆出那副诚挚嘴脸,耐心求教:“请问,何谓碰瓷儿?”
付小多心想:我靠!
从小到大,各种战斗里,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嘴仗。眼下嘴仗打不过,对着那副相貌,她又下不去狠手,似乎只剩下一个选择。
少年眼睁睁看着付小多撒腿就跑,转眼消失在小路尽头。
留他站在原地,慢慢将那只一直负在背后的手拿到眼前,张开五指,闻了闻掌心血痕,突然伸出舌尖微微一触。
伴着这个诡异的举动,他的嘴角勾起:“你的味道,我记得了。”
忽然,侧旁树上枝叶一动。他转身,伸出手,动作仿佛接住一个从空中扑下的什么。
在那一瞬间,月光晃过树影,一个三分似猫七分似狐的白团子在少年怀中显形。少年戴满戒指的手,正捋在它周身软糯的白毛上,白团子似是被他捋得极为受用,自喉咙深处流出几下幸福的吱吱声,极大的顶着一缕黑色绒毛的双耳抖了抖。
下一刻,白团子又隐去了身形,只留少年一人身影,边走边对着空物自语:“朏啊,什么是碰瓷儿?你也不知吗?那宿舍呢?……常听前来参拜我的人族提起‘宿舍’,原来是这么回事。人间过去了千年,不知是一番什么景象,我们且去逛逛,你说,哪里好玩呢?”
☆、第6章 针锋
那晚付小多遇到了邪事、怪人,只得使劲冲个澡去去晦气。
待她回到宿舍,已过了熄灯时间,偷摸爬上自己chuáng位,兀自心中惴惴,生怕惹上什么甩不脱的麻烦。
宿舍窗外,夜深人静。一声凄厉枭啼,似乎应和了付小多的不安。
她自记事起便无父无母,身边只有一个爷爷,付怀才还是个不着调的老神棍,摸骨算命、堪舆定xué外加碰瓷儿,这才有一顿没一顿地把她喂大。付家穷,不仅穷,还神叨,从小到大,付小多周遭方圆百里内也没什么正经人,在那些人嘴里,她有个颇为响亮的绰号——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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