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凰这个名字早就在她叛出鬼谷的那一刻,随鬼月这把剑一起丢下了。
如今再听这个名字,她只是莫名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世间哪有什么君凰啊,亦没有什么嘉定公主,只有此刻的阿离。
阿离转过头,笑嘻嘻的问:“什么事啊?”
“……”司马泽静静看着她,久久不语。
阿离顿觉无趣,甚感郁闷,呵呵gān笑两声就往回走。
“可还记得十二岁那一年,你跟着你师父师兄离开建康城之后?”
阿离嗯了一下,道:“记得,之后皇兄出使大晋,我就跟着皇兄来建康城了。事qíng过去太久了,有八九年了,所有事qíng只能记个大概而已。”
司马泽没说话,看不出来是喜还是怒。
虽是当今陛下赐婚,但日子已经快到了年关,所以司马泽与阿离的婚礼只能推迟到年后了。
阿离知道之后心中欢喜不已,面上却作沉痛状道:“chūn节将至,然一心不能二用,我亦非常遗憾与泽兄大事延后,但年关迫在眉睫,我能理解。”
司马泽忙着给阿离准备新身份,避免走漏风声,除了小部分人知道阿离是女子之外,更多的人都以为她是男子。
看着司马泽忙前忙后,阿离心中嗤之以鼻,唔,泽兄大概是用她当挡箭牌,掩盖住他与茹妃的关系。
除夕之夜。
冰天雪地,大雪纷飞。
琉璃色昏暗的烛火之光从高高挂着的花灯里紧紧透出来,照在纷飞的片片雪花上。
外面依旧下着鹅毛大雪,天地之间一片银妆素裹,屋里热气腾腾,喧吵热闹。
听着窗外噼噼啪啪的爆竹声,阿离觉得天地之间一片喜气洋洋。窗上糊着大红的纸张,写的福字字长隽秀飘逸,衬着外面的雪光荧荧。
不一会,便有人进来通知司马泽来了,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年夜饭。
吃饭这种事阿离一向都是很感兴趣的,但跟司马泽一起吃,咳咳,敬谢不敏。她还没回话,泽兄便穿着银狐皮大氅进来。
“好大的雪,你随我一起看。”
“唔,哦。”阿离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同意了。
今年的雪确实下得蛮大,连着飘了好几天,洋洋洒洒地下落,地面上堆积的积雪犹如白玉一般。
天空是一片漆黑旷远,鹅毛雪花落下。一仰头,细小冰晶痒痒地落在脸上,悄无声息的化开。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火光和着飘雪,安逸温馨。
阿离随司马泽出了府邸,来到一处门前街道上。
几个小孩在不远处打雪仗。
阿离惊奇地发现这一幕之后甚感诧异,因为她居然看到颜烁凤羽两个人混在一群小孩之中也在打雪仗。
一个顽皮的小孩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拔牙,快速的揉出一个雪球就咯咯jian笑着,大胆的砸在颜烁的身上。
阿离倒抽一口凉气,这小孩还真是能作死啊?颜烁是能用雪球砸的吗?信不信他立刻发怒啊?
果然没过多久,颜烁就砸回去了,不过不是把雪球砸回,而是把一节小鞭pào砸过去!
那小孩被突然炸响的鞭pào吓得说不出话来,眼泪汪汪的,大有大哭一场的趋势。
而颜烁则是一脸得意的哈哈大笑,凤羽气的瞪了颜烁一眼。
“颜烁你太过分了!立刻给人家道歉!!”阿离气的走过去。
即使是在外人面前,颜烁也不会给阿离一点点点点的面子。
颜烁冷哼一声,骄傲的昂着小脑袋,道:“要你管!”
果然不给我面子!阿离心中腹诽,脚上更加气势汹汹的走过去。
司马泽拉住她的胳膊,她扭过头看他。
“看雪。”默然许久,泽兄忽然出声。
“嗯,是。”阿离寻思来寻思去,自己就是气势汹汹的过去,颜烁也未必会给她这个面子,然后去给人家道歉。自己去了反而是更加丢面子,泽兄叫她看雪也许只是给她台阶下。
阿离甚是感动的看了泽兄一眼,顺带略带责备的扫了颜烁一眼。
泽兄淡淡看了她一眼,那眼波流转的一刹那,四周仿佛氤氲着的夜暮雾霭,犹如清风般闲适,但却有一股不着痕迹的愉悦弥漫游离。
阿离此时距离他有几步的距离,无法做到与他并肩看雪。
☆、147 戒备
泽兄撑着一纸淡雅白盖竹伞,在伞下静静看着她,眼中是看淡一切的释然,没有一丝涟漪的平静,
他缓缓伸出手来,轻声道:“过来。”
他的声音好像冰雪一般清透,阿离耳中似乎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整个世界除了他,好像再无一点色彩。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他拉起她的手。
街衢之上,偶有各色烟花绽放,映的雪花、屋宇、街道闪现在人的眼前,也偶有马车飞驰而过,车轮马蹄印嵌在驿道的白雪上,只留下几道萧瑟的车辙印子。
雪花漫天飞舞,一片片在空中旋转,轻飘飘落下。
火树银花一夜鱼龙舞,琉璃灯山微雪融,热闹的好像天上的祭典般遥不可及。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chuī落星如雨。
司马泽黑色的瞳仁中反she着银白色的光,透明澄澈。
阿离的人生怎是一个没想到所能形容的。
她没想到她的亲亲皇弟重华会害她,会想她死。
她也没想到她自认为忠心耿耿的好兄弟裴恒会背叛她。
她也没想到她的皇兄皇姐两人双双间接死于重华手里。
她也没想到长大之后,她与师兄就真的水火不容,居然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打死她,她也想不到当她落到她大仇人司马泽手里的时候,她居然没杀了她。
人生居然如此出乎意料。
呵,愿此生不会再遇到那些人。
“冷吗?”他握紧了阿离的手。
她摇了摇头,其实并不是冷,只是想到了一些旧事,心中甚是凄凉,故而手足无措。
而泽兄的手很温暖。
“你忘了很多事qíng。”他凝望着前方被灯火照的荧荧发光的飞雪,低声说道。
“我其实很想忘掉很多不好的事qíng,夜袭合水坞,打伤师兄夺走鬼谷遗书,当时还那么对你。我都想忘掉,我知道你恨我也是在所难免的。”她刚说完,就觉得泽兄的手收紧了一点。
他凉幽幽的看了她一眼,道:“不要再练邪功了。”
她自嘲一笑,道:“没想到对我说这句话的人是你。你放心吧,我早就不练了。”
鬼谷遗书里面记载的心源大法与五毒密传里的化功大法如出一辙,都是吸取人内力的邪功,练的时候极易走火入魔,走火入魔之后便会丧失理智,容易大开杀戒,事后清醒又会忘掉一切。
难不成是当初她走火入魔之后做了什么损害他利益的事qíng?不然他怎么如此耿耿于怀?
漫天飞雪,不时的有雪花卷到伞底,带着一股微小凉意落在她的脸上,又立刻化成了水珠。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看雪花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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