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回首之绕君心_净土梵音【完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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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你且对旁的女子说罢。”我撇嘴道,“游侠儿还有一个老巢,你可知道在何处?”

  “我只是客居于那个寨子里,机密之事我并不知晓。你们将俘虏押至使尉府处,剿匪之事自有公断。”

  “目下正是寒冬,使尉府那起怕事之辈,哪有剿匪之心,还不如你这斥候有用。”

  “阿凰,你既都知道,亦无需再试探于我了。昨夜从那寨子走脱的几个游侠,便是你们故意放跑的罢?”

  “其实我是想把你亦放走的,怎知你竟束手就擒。你是想留在这庄上探听甚么?”我冷哼一声,“你就不怕我手起刀落把你砍了?”

  “阿凰,你与那二当家……有苟且?”

  我没料到杨瓴忽而话锋一转问到此事上,只得转过脸道:“此事与你无关。”

  “我是你夫君,你若不愿意委身于那人,为夫便带你回家。你若愿意跟他……我死在你手上,也是我棋差一招罢了。”

  杨瓴语气似是带着十足的怜悯与傲气,我听在耳中却只觉万分嘲讽,不由得怒从心起:“杨瓴,你当初将我耍得晕头转向,与我新婚才一个月,转头便与冯氏珠胎暗结。你纳冯氏入门,让她监视我去向,伺机从公孙家入手一步步斩断卫太子臂膀。我在你眼中不过棋子而已,你现下凭何如此责我?”我越说越气,举起左手朝他面门狠狠掴下。杨瓴仍是不闪不躲,只微微侧头闭眼,那咬牙一凛的神qíng与那晚被我扫断两根肋骨时如出一辙。我的左手堪堪到他面前便生生停住,我想起那晚伤到他之后我的心疼与懊恼,又思及将满三岁的女儿,便再无力下手了。杨瓴双睑微睁,浓密的长睫下是绵长的伤痛:“阿凰,为夫不查,没有识破冯氏与江充一伙yīn谋,你长姊一家蒙难,我亦有过错。方才你那一掌,原是我该受的。我所言并无责你之意,你可要……随为夫……回家?”

  杨瓴语气太过哀惋,我顿时警觉起来,对杨瓴道此事过段时日再提便匆忙往外走去。杨瓴担忧地拉住我道:“阿凰你别走,先听我说完……你千万别气坏自己……”我手脚冰凉,甩开杨瓴将他锁回屋内,便向泸楠处疾走而去。

  泸楠正在清点失物,询儿在一旁好奇观摩。泸楠见我失魂落魄急奔而来,忙问我何事。我攥住他衣袖颤声问道:“近来,不是,近半年,不是……你且告诉我,长安可有大事?”泸楠疑惑,沉思片刻后他缓缓道:“并无大事,就一桩立皇太子的。大约是半年前,陛下那个并未封王的少子被立为太子,其名似叫……弗陵……你怎么了?”

  泸楠此言令我瞬间明了杨瓴方才种种异样因何而生,原是玥直当年那句“陛下岂会安心他的身后事由我携幼子cao持”竟一语成谶!我仰天大笑,泸楠连忙上前抱过询儿,道:“发生何事?你吓着询儿了!”我止住笑,指着一脸惊惶的询儿哀嚎道:“你……你……你的好曾祖……啊!”我像烈鸟般悲鸣,右手弊毒发作,浑身如触雷电般剧痛不已,我迷糊间喊了一声“瓴君”,随即失去了意识。

  仿佛有古老的埙音从亘古洪荒中传来,声声如泣如诉。我的脑中似有人吟唱:“你自远古而来,携一路雷霆风霜,皆为你此生所必经之痛……”埙音忽而一转,有人chuī起一首《燕燕》: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

  我缓缓睁眼坐起,身旁之人竟是杨瓴。他望着我轻声道:“为夫内息凝滞,无法替你疗伤。幸而有医士来给你针灸,否则你右手就要废了。”我问道:“我昏迷了多久?怎的是你在此?”杨瓴眼神稍黯,道:“那个二当家……说你昏迷前在喊我,他便带我过来看你。你已躺了两天。”我低头不语,杨瓴又道:“阿凰,你若心里难受,便哭上一阵。”

  “玥姐可有遗言留下?”我沉默许久,最终只化作这无力的一句问话。

  “陛下命人绘制一副周公辅成王的画作赐予奉车都尉霍光,示意其行陛下身后为少子辅政之责,还让霍都尉抱起小弗陵。赵婕妤……”杨瓴说话间泸楠从门外步入,他对杨瓴冷声道:“杨子恪,阿澈她已醒来,我与她还有要事相商,你且回避,不需在此了。”杨瓴眼中瞬间怒意满溢,他看我一眼,终是拂袖而去。

  我对泸楠道:“他好歹还是你的小姑父,你说话就不能好听些?”

  泸楠不以为意:“我可从未当他是亲戚,看在他是思儿生父我才留他xing命。”我轻叹一声,泸楠又道:“那伙游侠另一老巢已查探到了,我午后便点齐人马去会会他们,免得夜长梦多。”

  我点头道:“那你当心些,不可硬碰。”

  “诺,你现下身子可还有不适?”

  \"我已无大碍了,你且去料理那些游侠罢,山庄里我照看着。\"

  泸楠走了三日,我站于庄子一侧,观望着这处我住了两年多的地方。庄子在悬崖边建起,依着高深的山谷,易守难攻。如今是深冬,糙木凋零,若有人从峭壁后方攀岩而上……庄内箭枝所剩不多……

  我找到杨瓴,问他那伙游侠中可有善于攀岩者。杨瓴面有疲意,语气却带了些不悦道:“阿凰,我从未对你疾言厉色过,但我并非没有脾气的。你当真要跟了那个二当家,如此尽心护他?”

  “你若不想说便算了。”

  “阿凰……你可要随我回家?”

  我一把抓起杨瓴衣领道:“你莫再顾左右而言他,你若不说,那伙游侠真的从后山登峰而来,我便第一个将你推出去,说你是我们派出的jian细,我就不信你的同伴们不来接应你!”我冷笑道:“你的同伴,此刻便混在那伙游侠里,是也不是?杨瓴,你是要将这庄子夷为平地么?”

  杨瓴苦笑一声道:“阿凰,你果然聪慧,可你为何总要将我往坏里想?”

  “那么,你随我去个地方!”

  我将杨瓴带至后山一处温汤,放下随身行囊后对他道:“你去做下暗号,让你同伴以泡汤解乏为由将那伙游侠引到此处。”

  杨瓴皱眉道:“那伙游侠只是乌合之众,最快也要一日后方到得此处,你这么急做甚?”

  “你们果真行此险招前方是豺láng,背后是老幼,我不急,难道眼睁睁看着老幼们受欺凌?”

  “据说你还替那个二当家教养着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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