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老伯,你误会了,我没迷路,更不想到市集去,我只是路过这里,因为肚子有点饿了,又不知道要往前走在远才能遇到间店铺,所以想跟你买点东西,好带着路上吃。”余芊瑛迹近恳求地拉着他的手臂,不让他钻回屋子里。
都说要买东西了,他偏要说她是迷路了,而且还赖她死不承认,这个老伯不但顽固,还很会自作主张,就跟她爹一样!要不是她此时已饿得没力气,她还真想要一字一句地吼给他听个清楚。
“就你一个人?”他终于又转回身来,却又开始打量起余芊瑛。而且这回好像研究得更为彻底、仔细,因为他足足看了半晌,连一向自信满满的余芊瑛都几乎要以为自个儿衣裳是不是穿反啦,否则他到底在瞧什么?
“老伯……”
她不耐烦地正要出言问问他又怎么了,却见他扯了扯她衣袖道:“这衣服是你自己的?”
“穿在我身上当然是我的!”她没元气地回答。心里认定了这老伯不是存心找她碴,就是十天十夜没碰到个人陪他讲话,所以这会儿逮着机会,就是要她陪他抬杠。
“看你这穿着打扮,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吧?”他的眼神盯着她,似想从她的答案中找出她是否说谎的迹象。
“老伯,你真是聪明,一看就知道我的出身,人家说的‘智者’大概就是指像老伯这样的人吧。既然如此,您更不必担心我会赖帐喽,那么您可以把食物卖给我了吧?”耐着xing子,她勉qiáng自己巴结他两句,就求他别再嗦下去,她的肚子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什么都不挑——不过以这老伯的个xing,就算她想挑,大概也没得挑吧。
“一个千金小姐一大早的跑到荒郊野外来跟我买食物?”他又重述一次先前问过的话,只不过这回他从一个“姑娘家”改成了个“千金小姐”,听起来好像地位提升了不少,但结果仍然一样,他还是站着不动,毫无跟她做买卖的意思。
“老伯……”她深吸口气,控制住脾气地一个字一个字慢慢道:“这话您刚才已经问过了。我也回答过了——只是路过这里,好吗?”
“就你一个人?”他又问,而且似乎比余芊瑛更受不了这僵局。
“对!您瞧见我身边跟着其他人了?”她几乎要贴着他耳边郑重地再说一次。
要不是看他年纪一大把,她真想紧紧地掐住他脖子,问他到底卖是不卖。这老伯得了痴呆症吗?同样的问题非得问个两、三次不可,这样下去就是问到她饿死了,他八成还兴致勃勃地摇着她问:是不是一个人啊?老天!光想着她就快疯掉了。
“我看你的模样大概也读过点诗书,妇女的三从四德难道不晓得?不好好待在单房里刺绣习琴,却独自跑到这僻壤之地,是跟qíng人私奔?还是不守礼教被逐出家门?不像话!还不快回家去。”他拂袖道,状甚不齿她行为地又要钻回屋子里。当然,这买卖是做不成了。
“你给我站住!”气死她了!这个老伯不但顽固,还挺会编故事的,问了堆毫无意义的间题后,就给她安了个莫名其妙的罪名!管他什么“敬老尊贤”,他老虽老,可一点也不值得她尊敬。
“你……你说什么?”他似乎也火了,对她这狂妄的口气。
“重听是吗?好,我再说一次,你给我站住!”她冲着他再说一次,而且以更大的音量:“我余芊瑛可不是让人耍着好玩的!别以为你年纪大就可以戏弄rǔ骂人,你这个不辨是非的老顽固!”她又在骂了句。
“没教养的丫头,竟跑到这儿来撒野!”他气得胀红了一张脸。
“你才没教养呢!也不问个青红皂白,就指着人家破口大骂,还好意思说我咧,要不是看你年纪一大把,我不打你一顿才怪,哼!”她不甘心吼道。可发泄了番,那声音却愈来愈低微,因为这一叫把她力气给全用光了,故待话声方落,她已经缓缓地蹲坐下来,双手托腮,决定谁也不想理了。
饿死她了,不卖就不卖,她休息会儿,总没碍到他了吧?他要再嗦,哼!有他好看的。
也许是被她那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给打动了;也许是被她给骂醒了,总而言之,那老伯脸色倒也和缓下来,陪着她蹲坐在门边。
“喂,老夫当真误会你了?”他看着她半晌后,终于开口。
“嗯。”她jīng神委靡地点点头。
“好吧,若真是如此,那就是老夫的不是了。”
她抬头轻轻地瞄了他一眼,确定他已有“海意”后,以一副还算可以接受的表qíng道:“知过能改,善莫大焉,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算了,老伯,你也不用跟我道歉。”
这丫头真的很不客气啊!竟把他当成个“小人”啦,可是这回他却无法对她发起脾气,反而看着看着竟有股想笑的冲动。他方才是冲动了点,现在仔细看来,这个丫头实在有趣,虽然外表像个千金小姐,言谈举止却古灵jīng怪得让人觉得有趣,一点也没有那些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们矫揉做作的习xing,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竟能养出这样的女娃?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没看过像她这样的丫头呢。
他轻咳两声道:“那我真要谢谢你喽。’”
“不客气啦。”她老实不客气地淡淡道。
他好笑地摇摇头,算是服了她。
“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到底要到什么地方?怎么连个婢女都没带在身边?这样太危险了吧?”
“唉,这事说来话长,而我现在没力气说这么长的故事。”她又吁了口气,今儿个真是出门不利,她确实不想提了,倒是这老伯为什么一见面就对她那么凶?“老伯,你女儿该不会是被男人拐跑了吧?”
“别瞎说,老夫女儿很乖巧的。”他瞪大眼道。
“那么……是你的媳妇不守妇道?还是她杵逆你,没有点媳妇该有的样子?”
“你怎么愈说愈难听了?老夫的媳妇温恭谦良,足做天下为人媳者的表率。”听她突地胡说八道起来,他不觉chuī胡子瞪眼地看着她。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这般愤世嫉俗?把我批得没一个好处。”她撑着小脑袋,用副怨怪的眼神看着他。
“那是……我想……可能是这样吧,因为你带着个包袱,脸色又怪异的……”他难堪地摸着自个儿胡子道。事实是因为他正忙着在厨房升火却屡试屡败而心qíng不佳,才会一时冲动。
“老伯,不是我爱说你,实在是你的想像力真的很差劲呢。要私奔当然要跑远一点,不坐马车还慢慢地用两条腿走,不就没两下就被捉回去了吗?至于被赶出家门,那更不可能,我爹怎会不要我,是我不要他们才对。”
“你离家出走?”他咋舌地看着她。这么个小丫头跟人家学什么离家出走?外头可不是这么好过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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