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要嫁人了?”余芊瑛朝她爹吐吐舌头道。
他现在说这不嫌太迟吗?她老早就被他宠坏了!至于教养嘛,算不得太差,而是过头了,不管该学的、不该学的,她全会了,什么琴棋诗画、she御书数、吃喝赌玩,她可是无一不通的!但如果连赌都会了……这对一个女子来说,这教养好像是过了头了。
想想,她这些“奇艺杂术”,不也全是跟她爹爹学的嘛!
想那余翰林自年轻时就走遍五湖四海、jiāo游广及各地,什么三教九流的朋友没jiāo过?在自小“耳濡目染”之下,她要不学点“奇术”也难;再加上她天资聪颖,每每一学就会,让颇具江湖豪气的余翰林也乐得在他人面前展露他这独生女的才华,所以凡出远门必带其同行,以增广其见闻!因此,她会的玩意儿可多了。
“不嫁?你呀……”余翰林无奈地摇摇头。以前他是舍不得她出嫁,才有建这凤铃阁想要招费的主意,可现在……瞧女儿看谁都不顺眼地只想cha了翅膀飞到天边般,他也不再苛求什么了,只求有个管得住她的人,好好照料她就成了!只是……现况好像连这微小的希望都愈来愈渺茫。“我说瑛儿,你道爹这把年纪了,还挺着这副老骨头趴在窗台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帮你瞧瞧是否有配得上你的俊秀人才嘛!叫你自个看、自个挑,你又不屑一顾;好心来帮你瞧,你又说爹是帮自己‘挑伴’,唉!天下父母难为啊!”
他使出苦ròu计,口吻是委屈得似要掉下泪来。不过这招数是骗不了余芊瑛,若想叫她“惭愧”地陪他一起玩这“偷窥游戏”……唉!大概得等下辈子吧。
“是啊!你当然难为喽,为了挑你的女婿,就四处散布谣言,说我整天待在这楼阁上‘相丈夫’;还说我‘荤素不忌’,嗯!是吧?”余芊瑛叉起蛮腰娇叱:“你怎么就不怕我难做人?也不怕我让人家笑话想丈夫想疯了?害我这几年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这个当爹的惭不惭愧哪!”
“你……怎么知道这些话是爹散布的?”余翰林不好意思地说。别看他名为翰林,必是饱读诗书、知书达礼的文雅之士,事实上他这名字不过是让他沾点文雅气息、过过读书人的gān瘾罢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女儿,血脉相连,怎会不知道爹爹你打什么歪主意?”她愤慨地瞪他一眼,一谈起这事就教她满肚子火。
“别这样,爹也是为了你好啊,为的不就是帮你挑个称头的丈夫吗?这苏州城里有头有脸的公子爷们,爹都认得,配得上你的也有,可是你都不喜欢,所以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从那些普通人家里头找喽!不过呢,你可别瞧不起这些寻常人家,他们虽然家世差了点,但或许肯入赘咱们家,那倒稍可弥补这缺憾,所以爹也才会出此下策的。反正外头也只是传言,也没人真敢问爹是否真有此意,也不会让你难做人的。”他陪着笑脸道。
“怪了!既然你早有意如此,何不大方地宣告众人,也许能引来更多‘生平无大志,只求做你女婿’的人?你呢,也才好慢慢地、仔细地挑!要不等大伙等得没耐xing了,真把你散布出去的话当传言,再也不上咱们家门口闲逛,你岂不是少了个偷窥乐趣?至于我会不会难做人……”余芊瑛含怨地叹口气:“唉!谁教我是你女儿呢?我若让人家笑话……算了,就当是牺牲我自己的名声,让你过过瘾好了。”
这真的吗?余翰林喜出望外得不觉张大了嘴,兴冲冲道:“瑛儿,你放心,爹不会让你失望的!爹这就马上派人贴出告示,不论是谁,只要尚未婚娶、身家清白的,都可以上咱家来参加面试,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其它条件要补qiáng的?”
只见余翰林一改那凄怆面容,换上副跃跃yù试的兴奋,全然无视站在他身旁已经气白了脸的余芊瑛。
“条件?你不是想要招费吗?那你最好问问他能不能生!”她啐嘴道。
“对对对!你说得对,这点要记起来。”余翰林当真牢记下来。“还有呢?你看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还有!他最好耐打、耐摔、耐揍,不要‘过门’没两天,就教我打得一命呜呼,还得要买副棺材装他,未免太不划算了!所以呢,你最好也顺便多挑几个候补的,省得到时还得再重挑一次,làng费了你‘宝贵’的时间了。”
“对对对,要身qiáng体壮才行!还有呢?”余翰林仍持续一头热。
眼看这个老爹冥顽不灵地满脑子只想给她找个丈夫,余芊瑛再也没这个气力陪他玩下去,忿忿地丢下一句:“还有,要嫁你嫁!我——恕不奉陪!”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下楼去,留下一脸懊恼又空欢喜一场的余翰林呆着张脸。
她要再跟这异想天开的爹爹谈下去,不被烦死才怪!真是想不通,她娘那么端庄贤淑,怎么会嫁给她爹这么个怪不可言的人?他真是她的亲生爹爹吗?想来真教人怀疑,她该不会是他偷抱来的吧?
不过,仔细想想她应该是爹爹的女儿没错,因为不可否认的,她不跟他一样老爱做些荒唐事吗?这也算是种遗传吧。
☆☆☆
大街上,摩肩接踵的人群伴随着小贩卖力的吆喝声,让整个苏州城充满了生命的活力,虽然忙碌,但社会丰衣足食,故人人脸上几乎皆带着股兴奋愉悦之qíng。
但凡事总有个例外,“绝对”当中也常会出现个“万一”,所以……眼前就有那么个集忿懑、怨怼、怒气于一身的新贵族,那一身锦衣吸引了众人的倾羡,可满脸的寒霜却又教人不敢在看上一眼!瞧她那副想杀人的样子,还真是挺吓人的。
“公子!公子!你走慢点儿,奴才跟不上啦!”
原来那“富家公子”正是刚逃出父亲的紧迫钉人、叨叨絮念的余芊瑛。而在她身后约莫十来步之距,仍做书僮装扮的小岚,则前脚追着后脚,喘吁吁地追赶着。
“哎哟!”一个不小心,拼命追着的小岚一骨碌撞上前方猛然停住的余芊瑛,冷不防的发出声尖叫,惹得路人一阵吃笑。
“你今天是怎么了?一大早就忘了带眼睛出门啦?”余芊瑛没好气道。
“小姐你,我……”小岚咬着唇、低着头不敢多言。任谁看到心qíng不好的余芊瑛那张臭脸都会识相地噤若寒蝉。
“你叫我什么?”一声怒喝砰然而出。
“公子!”小岚赶忙字正腔圆地再说一次,两眼紧张地左右张望。还好没人听见她刚刚说什么,否则她肯定要被找不到泄忿目标的小姐给吊在城墙上,三天三夜不许吃饭以示警告。
说来她跟随余芊瑛女扮男装出府游玩的经验已不少。起因则是溯及两年前余翰林建了那座招摇的凤铃阁开始——不过听说市井小民皆译称为“招婿楼阁”,自那以后,每隔几天,在余府无所事事,闷得只剩没抓蚊子、苍蝇玩的余芊瑛,总会带着她这随身丫环改装后混到城里闲逛,刚开始只是在大街上逛逛或是上茶楼尝鲜,后来胆子愈练愈大,现在已是进步到随兴所至,到处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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