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神无真笑着点点头,看着雪爵颤抖着从自己的腹部取出了那个血疙瘩,拍打了几下,一串嘹亮的哭声从那团小东西那里发了出来,神无真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真好,阿哲,我就来陪你了……
这一生,我活得低贱,也活得高贵,还好有你陪着我,不枉此生啊……
瀞姝贵妃神无真,出自七洛皇室,位至雪洛公主,容色倾城,产皇四子,薨于永贞十年三月,帝悲恸,举国哀其盛年而陨……
“哇——哇——”
从蒹葭馆内传来婴儿的啼哭,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馆内望去,不久只见一个身量娇小却头发花白的女官抱着一个红色襁褓走了出来,定定地朝元帝行了个礼,“启禀皇上,贵妃拼尽全力产下皇四子,身体大伤,已经薨了。”
元帝目光深邃地看着那个襁褓,却没发现抱着孩子的雪爵眼中的悲伤和鄙夷。
燕缡尧死死盯着那个孩子,恨不得立刻戳死他,却因为被侍卫抓住而动弹不得。
正当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咒语一般静止的时候,四周的宫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群蒙面人,每个人手持一把□□,将蒹葭馆内外团团围住。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自宫墙上传来,众人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而鼓掌的那人没有蒙面,一袭女装紫衣勾勒出他颀长的身材,脸上画着浓浓的妆,如一个戏子般诡魅诱惑。
雪爵趁人不备脚尖一点便飞上宫墙,站到了那紫衣男子身边。
鬼该想不到七洛有此安排,而神无真从未对自己提起过此事,心中暗恨,却没有表现出来。
“七洛特使花爵恭贺元帝喜得龙子。”紫衣男子道。
元帝面无表qíng,“哦,这是你们七洛特有的恭贺方式吗?”
“哈哈哈……元帝真是有趣,不过花爵有命在身,就不多废话了,神皇陛下十分喜爱这位外孙,要将他带回七洛亲自抚养,至于在场的各位嘛……”花爵优雅地抬手,所有□□手将箭拉至满弓,对着在场诸人,这几百只□□若是齐齐发she,毫无疑问,所有的人都将变成一团ròu泥。
“那你为何还不动手,是在等什么人吗?”元帝继续淡然地问道,好像被弓箭对着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只不过是在等大皇子白莽被伏击至死的消息而已——对了,我倒忘了这个,”花爵从脚边拿起一个包袱扔到元帝等人面前,外层的布料散开,里面竟然是两个小孩的尸体,“元帝的两个孩子似乎很想念他们的父皇呢,我就带他们一起过来了。”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七洛居然是要将白氏皇族赶尽杀绝!
元帝刻意不去看那两具小小的尸体,继续与花爵对峙着,“怎么,神皇以为杀了朕和朕的子嗣就可以凭着你们手里的皇嗣霸占大幽了吗?也未免太小看我大幽了!”
花爵哂笑着点头,“七洛从不低看大幽,不然也不会变得这般qiáng大。”
突然,另一个蒙面人跳上宫墙朝花爵附耳说了几句,花爵脸色微变,抬起的手就要放下,似乎立刻就要下命令开始she击。
所有侍卫迅速地呈圈状护卫住元帝,却也知道这样是无济于事的。
所有的□□就要离弦发she,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黑色的箭从远方破空而来,直直地刺入花爵的体内。
花爵动作一顿,缓缓地转身看着远处宫殿顶上那抹黑色身影,眼中闪过深深的不甘与愤怒,“神——无——心——”
雪爵大惊失色,只见那黑色身影又是she来几箭,这次却是纯钢打造的重型箭矢。几声闷闷的破空声后,挺立的宫墙居然轰然坍塌出一个缺口!
有这样超qiáng膂力以及jīng准箭法的人,放眼天下,只有神无心一个!
元帝的护卫们趁此机会掩护元帝从那坍塌的宫墙冲出包围圈,宫墙上的刺客们反应过来,纷纷she击,然而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想要在重重包围中she中元帝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匆忙中元帝回身,只见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尸体已经被she成了刺猬,而离他们不远处一抹红色也瘫倒在那里,他看过去的时候,正好与燕缡尧的目光jiāo汇。
十年的爱,十年的恨……
元帝没有多想,转身继续逃走。
燕缡尧看着那个男人远去的身影,仿佛和多年前那个白衣少年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流下最后一滴泪水,再也动不了了……
这边雪爵抱着孩子想要逃跑,刚刚没走多远就被一群银甲军困住了。
白莽冲上前来,“我父皇呢?!”
雪爵认命般地低头道:“逃出去了。”
白莽心中稍安,“你们看好雪爵和四皇子,其余人随我去救皇上。”
雪爵看着白莽远去的身影,想要告诉他神无心的到来,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连绵的恨意,终究什么也没说。
拍了拍手中的新生儿,雪爵稚嫩的脸庞闪过与年龄不符的沉思……
☆、终结
晦暗的宫室里,燕击天安静的坐在正中央,身上已经被缠满了铁链——其实大可不必这样做,因为他已经无力回天了。
其实早就知道有这样一天,神策府的尊贵与荣耀累积了七代,到达他这里攀上了顶峰。他的大女儿成为了皇后,小女儿成为了毅亲王世子妃,几乎整个大幽都要仰仗他神策府的鼻息。然而从燕云哲被俘之日起,他就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有些东西正悄悄改变了,以他所不能控制的速度。
云哲被杀,缡尧被困永巷,缡络同样陷入了毅亲王府的血雨腥风中,察觉到元帝越来越明显的怒火,白莽又始终不肯与自己联盟,燕击天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了,他毁掉了先祖投奔大幽时立下的誓言,带着神策军冲进了永巷,没想到棋差一招,被白家人彻彻底底地打败了。
白从幽和白辅,或者说从前的白从沣,势同水火的两人,居然会有和好的一天,要是让那人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吧……
正当燕击天沉思之际,宫殿外传来一阵打斗声,不就,大门被缓缓打开,一个黑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在那人影背后,是一堆被杀死的银甲尸体……
“你是谁?”燕击天感到一丝凉意,叱咤战场多年,他不会闻不出这浓浓的杀意。
黑衣人渐渐走近,用火折子点燃了宫殿里的蜡烛,烛光摇曳中燕击天终于看清了来者的面貌,不由觉得有些惊奇,“神无心?”
神无心没有回答他,她晃了晃手臂——刚刚she出的几箭几乎废掉了她的双臂,又和看守的侍卫们打斗了一阵,她的双臂像个坏掉的木偶一样垂落着。
在燕击天对面盘腿坐了下来,神无心看着颓败的燕击天,心中奇异地无悲无喜。
良久,她才开口,“我原来不叫神无心,八岁之前,我在大幽生活,那时我的名字叫燕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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