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二姐,我要买这个给大争,她最喜欢玫瑰了!”空空当即大叫起来,欣喜不已。
影牙早就见到了这支凤钗,若是从前她直接就买下了,然而如今……沉默的一下,道:“大争不是病着么,我看不如要那支满天星的金刚石簪子,祝愿她早日康复。”
空空看了一眼那满天星,做得也是漂亮,而且十分闪亮,道:“都要都要,都送给大争,她一高兴就什么病都好了!”
凤钗是美,但大争今后未必有机会再用,买给她也是徒增伤感……影牙暗暗叹了口气,外头传言大争要被送进宫去,大争看似洒脱,实则心思细腻,当即就称病不出了,空空这时候再送她凤钗,还不知道她要怎么难受呢!
进宫做燕皇的妾,从此不能穿正红色,凤钗也不能再用,千乘家的女子向来傲气,哪里受得了这份rǔ没……
然而熄烽终日忙于正事,听雨楼的云姑娘又突然消失,自己都不知道他有何打算,只能勉qiáng维持着内院的平静。现在只能期望大姐快回来,她独木难支,实在是心慌得很。
“持家以俭,何苦买那么多东西,就定这满天星吧。”影牙不由分说地选好了东西,漆雕娘子忙让人包好,趁着这时间影牙也带着空空去大堂逛逛,看有没有什么她喜欢的小东西。
空空刚刚被驳斥了,心里不痛快,逛也不好好逛,就到处晃悠,猛然间在拐角处撞上了人。
“哎呦!”小丫头立马被撞倒在地,她身后的几个女子急忙后退,怕被牵连了。
空空倒是安然无恙,忙扶起那小丫头,道:“对不住,我走得快了。”
小丫头笑了笑示意没事,退回了她家主人身边。空空看她家的小姐,只见是个身材丰腴,面貌瑰丽的女子,穿着一身不男不女的酱朱色长袍,一头青丝只用玉簪固定住,看起来媚气得很。
影牙这时也走了过来,见到那女子心中微怔,却也招呼道:“尔朱小姐,想不到在这里见着了你。”
空空听闻是尔朱家的小姐,又见不是尔朱蔷,就知道面前的不过是个庶女,一时就有些轻蔑起来,退到了影牙身边不再理会她。
尔朱珍珑因为入宫的事几乎不怎么出门,没想到好不容易来银楼一次还遇见了千乘家的女人,面前一个是千乘影牙一个是小女孩,那个传闻将和自己一同入宫的女孩似乎并不在内,她略微有些失望,但还是微笑着道:“千乘二娘,叫我珍珑就好。这位是?”
“这是小妹十三娘,冲撞了尔朱小姐的侍女,我先陪个不是。”影牙冷淡地回道,尽量不和珍珑扯上什么关系,连她的名字都不肯叫。
尔朱珍珑在贵女圈子里也算是传奇了,世家子弟最重嫡庶尊卑,庶出的子女向来低人一等,除了千乘家不分嫡庶,其余世家甚至会将嫡庶子女分开教养,可见地位相差之大。即使在千乘家,没有能力的庶出子女一样地位低下,所以说,一个庶出的孩子想出人头地,除非你姓千乘,不然几乎是不可能的。
然而尔朱珍珑就做到了,她是婢生女,母亲又难产而死,在尔朱家那个混乱的后院猪狗不如地活了十年,突然被划到了夫人名下教养,尔朱家主也开始关注她,后来进入贵女圈子,她进退有度,才名远扬,和跋扈的尔朱蔷形成了鲜明对比,一手琵琶更是被誉为南燕之首,出尽了风头,不少世家求娶她为宗妇都被拒绝,原来是打算要送入宫中,想必是奔着后位去的。
一想到大争将来可能要和这样一个极富手段的女人较量,影牙更是担忧。
“二娘客气了。”珍珑丝毫不被冷淡的影牙影响,依旧热络地回答着,趁机开始和影牙闲聊起来,不知不觉地打探起千乘家内院的事,试图将话题扯到千乘大争身上。
这时,漆雕娘子突然现身,朝三人福了福,道:“千乘小姐,你们的东西都打包好了。”
影牙立即高兴地道:“那好,放到马车上去吧。”又对珍珑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带着十三娘回去了,就此别过。”
珍珑保持着微笑道:“光顾着和二娘说话,倒把正事给忘了,二娘慢走,我还要挑几件首饰呢。”
一直到带着空空上了马车,影牙脸上的笑才彻底消失,只是目光深沉地望着前方。
“二姐,怎么了?”空空有些糊涂,刚才二姐不是和那个珍珑聊得很好吗,听她们说那个女子十分出众,为何二姐一上车就变了脸?
“没事。”影牙揽过空空的肩膀,轻轻拍打着:“你以后遇见尔朱珍珑,尽量不要搭理她,知道了吗?”
感受到二姐心思沉重,空空就乖巧地应了一声,“嗯。”
雅间里,珍珑拾起托盘上的一枚凤钗细细打量,目光幽深,旁边伺候的侍女见状忙笑着道:“小姐戴这个钗子一定好看!”
“是么?”珍珑摩挲着手里的钗子,从前她落魄之时,不就是期待有朝一日可以戴上这样华丽的饰物么,可是如今她还是只能做人的妾,还是要对其他女人卑躬屈膝……握着凤钗的手太过用力,竟让钗子直接扎进了手心,一缕鲜血顺着白皙的手流了下来。
“小姐!”
“给我包起来。”珍珑似乎毫不介意手上的伤势一般,淡淡地说道。
……
熙熙攘攘的水聃码头上,一艘艘客船接连靠岸,码头上丫鬟伙计们四处奔走,混乱不堪。突然,不远处的水面上一艘黑色的大船缓缓驶来,盯梢的伙计在瞭望台看清了那艘船桅杆上的徽记,忙朝下面吼道:“千乘家的船来了,快让他们给挪出位置来!”
地上的伙计闻言立马道:“大船小船?”
“大船!最大的船!快去挪位置!”盯梢的伙计忙道。
一时间,整个码头像是往沸水里投了一块火热的碳,几乎吵闹得要冒烟了,那些停好的船要么立即驶离,要么就给挪到一边,船上的贵人们听闻是千乘家的船,连抱怨也不敢抱怨,只催促着奴仆们手脚快些,别占了千乘家的道。
一通忙活之后,总算是有了空位,那艘黑色的大船不紧不慢地抛锚靠了岸,舢板落下,一群身形健壮的仆人们走了下来搬运东西。码头的管事正要上前请安问好,一众侍女却突然簇拥着一个女子走下了船。
贵女们大庭广众之下一般会蒙面,面前这女子却不顾及,只见她披着黑色的披风,隐隐有金色的光芒在披风上闪现,想必是织了金线的。那女子脸庞偏方,眉宇紧锁,蕴藏着深深的戾气,眼神jīng准有力,这张脸若在男子身上必然十分俊伟超脱,然而对于女子而言,少了娇媚,多了勇武,看着十分别扭。
仆人给那女子并随侍的丫鬟们牵来了马,一行人直接上马,策马离去,留下码头上的人仍怔怔地看着千乘家的大船。
“那位夫人是谁啊?”一个小伙计至今没能回过味来,恐怕他从没见过威压这样大的人,一时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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