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间光圈如星河落羽般乍开,其中最亮的一枚直bī幽阙眼球,剑剑狠辣,次次要害,在他的臂上、胸上添了几道口子,但还是不能一击绝杀。
孔正泰虽为文官手无缚jī之力,脑子却一点也没迟钝,趁着刺客的注意力都放在幽阙身上,旋即往大理寺方向跑去,半路恰好遇见巡城士兵,待他亮明身份率领救兵赶到时,行刺的蒙面人只剩七八,电光火石之间,一人跃出手撒暗器直向幽阙袭来。
旁人还来不及喊完小心二字!他却早已察觉,身子顺势滚到一边,不急不躁,雄劲如酷阳烈日般内力灌-进随手拾起的木棍,手臂再一送便将平平无奇的武器化作长虹贯日,在天空描出一道血色弧线,长棍刺穿每一个刺客的胸膛,直到cha在第三个人的心上才停止。
闷哼一声,转眼又倒下几人,侥幸还活着的人也是损兵折将,身负重伤,尤其见到救兵已知,更是无心恋战,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眼神闪烁间,暗影已逐渐收拢羽翼,像跳跃的余辉零星撒在头顶瓦片,青砖之上,最后留给他们的是一地鲜血和幽阙孑然斑驳的影子。
这个人!
这个男人炫目的身姿几乎夺走所有人眼球,让他们忽视发生过的一切,甚至看不见满地鲜血。这种绝对的征服感让孔正泰也呼吸骤停,他的眸底不断上涌着如天边翻滚云海,浮浮沉沉,无休无止。
136.第三卷-第136章 攻心是为上3
??安王被刺杀的事很快人尽皆知,朝堂上也再度掀起滔天巨làng,官员议论互相猜测会是谁想要行刺这么一个刚回来的王爷?可再一联想这人最近gān的事又纷纷醒悟般苦恼闭嘴,满腹谏言就像咽口水般重新咽回到肚子里去。
相比朝廷的缄默,民间学子们却是气愤异常,试问天子脚下三番两次出现这等事,衙门始终捉不到凶手,尸位素餐,丢尽颜面不说,更在友邦面前抬不起头!所以抱有一致意见的学子三五相约齐聚昊天阁,当中为首之人qíng绪激昂,义愤填膺之态格外突显,让人感同身受恨不得立刻加入。
当中最为出众的还数上次那名布衣书生李延之——他言词犀利,句句戳中要害,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这样的人xing格偏激,容易钻牛角尖,原是议论京城诸事竟慢慢煽动成上书呈表,恳请上位者彻查、严惩无能之吏,进而推行改革之举。
笔锋刚收,陈qíng书上最后一个名字才刚刚写完,楼外突然闯进几十名衙差,目标明确直奔这边将学生们抓的抓,追的追,一个不漏全部带走押送监牢,连桌上的陈qíng书也不放过一并带走,不过半途中却被京兆尹转送另一处地方。
那是一座不起眼的府院,绕过影壁里面有一个空旷小院,京兆尹将怀中东西呈给一名中年男子,而那人接过后也不展开,目光轻落一瞬,唇角便上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目光沉和,似对将来发生的事已胜券在握,低头吩咐几句恰好头顶树梢的鸟儿叽喳叫唤不停,只能依稀听见几个字:“宴会之上……借陈qíng书发难……”
京兆尹听完朝宁文渊轻轻点头,将书册重新纳入怀中后躬身告退。返回衙门时天色刚黑,未过多时又来了一名不同寻常的客人。
“哦?孔御史想见见牢里的学生?”京兆尹拧着眉,眼底有些缕惊讶。
通报衙差再一躬身重复道:“是的!他希望大人您能行个方通融一次。”
孔正泰此人京兆尹未曾有过深jiāo,但听此人xingqíng耿直,为人公正不徇私,即便立场不同给几分薄面也是可以的,于是目光闪了又闪思索片刻姑且同意且吩咐衙役务必伺候妥当。
有了京兆尹的许可孔正泰一路畅通无阻进入大牢,越走越深,光线也随之晦暗,等走到一处房门前,目光微落,停住脚步,吩咐衙役几句后便独自上前,走几步,对里面人问:“李兄,你还好吗?”
昏huáng更迭,在huáng土墙上投she出一个深黑色的影子,一动未动,“你怎么来了?孔兄你不该来!”
孔正泰拧着眉,埋怨道:“我若不来,这件事迟早会闹的更大!”
“闹大?”从浓稠的yīn影里出现一双灼亮的双目,“哼!我求之不得!闹得越大越好,最好闹得连皇上都会注意到!这样才不枉费我的一番苦心!”
“愚蠢!”孔正泰低声喝叱,胸膛嗡嗡颤抖着,“这一次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上次的事我就不赞同,几个好友也都曾劝过你,可是你!你为什么还要做?甚至还拉了那么多人,是想让他们陪你一块上路吗?你要挑战的可是天子!上次的事qíng他没有怪罪于你不代表这一次也能平安无恙!一个处理不好会血流成河的你知不知道?!”
“我李延之既能做第一次,为何就不能再做一次?这封陈qíng表代表了我们百万学子的恳求,满腔报国之心难道就不值得皇上一看?孔兄……你多虑了!”李延之从yīn影里走出站到月光下,剑眉星目,一身布衣虽显凌乱,神态却不受半点影响,即使身陷囹圄依旧挺直着脊梁,浑身散发可杀不可rǔ的气节。
孔正泰几乎堵得说不出话,睚眦迸裂,“李兄!求你冷静下来!你现在已经被小人利用,沦为斗争下的牺牲品,你可千万不要犯傻!”
“是不是犯傻我自己心里清楚!”李延之也动了怒,语气不善,“玄直,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是你该清楚我等寒窗苦读数载,一番辛苦却比不上那些高门大户出来的糙包!天胤立国不过百年,裙带关系竟达如此之深!官官相护也就罢了,现在却一点点葬送大好江山!我该如何冷静?”
“可当今皇上胸怀大志,并非先前帝王所比!此人知人善任,不避亲疏,只要假以时日我相信就算是出身糙莽也定能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孔正泰反驳,神色笃定。
李延之却冷笑一声,“假以时日?好!那我问你——皇上继位如今已有十余年,所任寒门也只有你与傅敏二人,但裴文两派却是从先帝时期就已分庭抗礼,形成气候。皇上想改革就必须先拿他二人开刀,却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动手?”
“因为……”孔正泰的话被打断,只听那人不由分说继续说下去,“玄直不必多言!外有敌国环伺,内有佞臣阻道,延之虽是一介糙民,仍有忠君报国之心,眼看社稷江山快被小人葬送,上书陈qíng恳请皇上改革,明百姓所苦,试问有何不对?”
“延之你说的都对!可这不是恳请而是要挟!”
李延之摇头不屑,脸上挂着yīn暗倒影,如窗外昏暗yīn霾,是沉闷,亦是疾愤,是冷硬,亦是决然。“何为要挟?通过成功的道路千千万万,并非谁都如你一般好运。倘若不用qiáng硬手段如何能将百姓冤屈上达天听?如果真如玄直所说,当今皇上乃是惜才怜才之人,自会有容人之量饶我一命。可若他接受不了杀我,延之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自古改革从不是一帆风顺的,昔年始皇不也是通过无数场战争才统一六国,换来车同轨,书同文的结果吗?李延之不过是效仿前人,采取另一种方式摧毁那些所谓名门大阀编织筑造出的围墙。清君侧,诛佞臣,替国家清理蛀虫,还百姓清明盛世,届时谁又会认为他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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