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后_白日上楼【完结】(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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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不由哄堂大笑。

  姜十娘平日里为人跋扈,人缘并不算好,这嘲笑里竟没一个人为她说话的。苏令蛮揽着苏玉瑶打算随便选个课堂去听,却被王文窈喊住了:

  “苏二娘子,是景先生给了你邀帖?”

  苏令蛮抬头,眯眼看去,但见王文窈双手攥紧袖口,目中波光浮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再压不住要冲出来一般,她心下奇怪,点了点头:

  “是,景先生提前邀我入学。”

  王文窈的面色一下子白了。

  旁人也看出些许不对来,姜十娘更是将自己的被嘲抛诸脑后,急急问道:“二娘子可是……身体不适?”

  王文窈渗白的脸渐渐回暖,目光奇特地看了一眼苏令蛮,笑着赞道:

  “二娘子好本事。”

  第108章 书院趣事

  白鹭书院除开淘汰制极为严格外,其实院风相当任意。

  与大主流环境相同, 若你能耐, 那便自有不遵守规则的自由, 甚至授课的先生也不qiáng求一定要去学堂上课, 只要——

  你能够通过考核。

  因礼、容两课是必修, 且是三阶学生的大课, 苏玉瑶与苏令蛮都能上, 于是两人便gān脆先去听了这两堂。

  但奇怪的是,明明是一门大课,反倒来的人极少, 不过小猫两三只, 多着chūn水绿,如苏玉瑶这等海棠红的中阶学生便只有她一个,连十五数都不足。

  “其实, 这两课虽是必修,但如礼课这等讲求五礼的,我等在启蒙之时便有闺学先生事先启蒙, 并不必特意来此学过, 是以大多数的学生都会选择去听旁的课。”

  苏玉瑶正待解释, 却见苏令蛮在一旁盘膝而坐,听得津津有味,显见这吉嘉兵军凶五礼对她来说还十分陌生,不由心生怜悯:

  这礼课,对她们这等出身的来说, 几乎如呼吸吃饭般自然,从幼时便理论与实际一道见过试过的了。偏生阿蛮姐姐还得从头再学……

  其实苏令蛮也并非全然不懂,可那些细碎的体悟,此时被放到规整的系统里一一对照,那些零散的常识像被一只大手细细梳理过一遍,变得有序而易懂,她只觉所获颇丰。

  至于容这一课,便极为奇妙了。

  “当年妇容这一课初开时,还曾受到过重重阻碍,朝中迂腐者日日上谏,曰女儿家自当清简朴素,而非本末倒置。”

  这一段历史,苏令蛮亦有所耳闻,抬头朝一居室的匾额“容”字上看了一眼,抬脚便踏入室内,一边走一边赞叹道:

  “墨国师当年,算得上我朝女郎的先驱,她一力推行女子书院,并设下容这一课时,曾坦然言道:妇容当重,不为悦人,只为悦己,得体端庄是容,妖娆妩媚亦是容,不分高下,只在己心。”

  前堂正中,一三十妇人正襟危坐,皮如牛rǔ,光洁净白;发如鸦羽,唇若朱丹,一举手一投足,都能觉出韵味悠长来,岁月不曾为她留下风霜,却反添其韵致。

  其实若仔细看,先生相貌并不算十分出众,可仪态、妆容与裙饰都搭配得淡雅相宜,看之便觉舒心适意。

  上容课的显然要比礼课翻了一番,虽仍是chūn水绿居多,但偶或能见到几个海棠红了。

  “阿蛮姐姐,你不如来猜一猜这位先生年龄几何?”

  苏令蛮机警,一听这话便知道期间有猫腻,既是容课的先生,她支着脑袋往上加了加:“三十又五?”

  苏玉瑶低声笑了,得意地道:“刘先生今年四十又三,已是做祖母的年纪了。”

  苏令蛮咋舌,再看其面上一点都不见褶皱如牛rǔ似的肌肤,不禁喃喃道:“这祖母……”神了。

  想到鄂国公府老夫人那满头的白发,苏令蛮深深觉得:

  国师开这一课,果是造福万万女子的。

  苏玉瑶更gān脆将这“刘祖母”之事细细说来,其夫君正是太保房侑龄,这么多年来,房太保与刘先生恩爱非常,莫说姨娘,连个通房都无,太保的“惧内”之号在整个长安都是出了名的。

  苏令蛮诧异道:“房廪生不是还未成婚么?”

  “房廪生为太保幼子,头上还有一个大郎,如今任江南布政使司,早已成婚生了子。”

  “其实说起来,长安城大大小小不论当家主母还是小娘子们,羡慕墨国师的没几人,但羡慕刘先生的,却几乎能绕护城河三四圈了。”

  墨国师纵受人推崇备至,可终身未嫁一事,终究是不符合时人的价值观的。

  苏玉瑶自然也更羡慕刘先生,如她这般,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绝好典范了。

  其上刘先生已经开始讲述容色与仪态之别了,顺道还叫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上来示范走姿,而苏令蛮因一身格外不同的墨染曲裾格外受青睐,也被刘先生叫到了前边示范。

  “莲步姗姗,胯摇身不动,否则便会流于媚俗,”刘先生起身示范着走了一遭,“眼若横波,乱飞则失之轻浮;领若蝤蛴……”

  苏令蛮不由想起当初在定州第一回 见王文窈之时,她便被其步态之娴雅高贵给震撼了去,此时却找着了出处。

  随着刘先生在每一处细节的纠正与指点,她能感觉出,自己走得越来越有感觉。譬如练武,到得最和谐处,无需刻意,便自成韵律。

  人对美的感受是共通的。

  刘先生亦是心中惊叹不已。

  她前面挑出的几位,一眼看去便是名门贵女,个个走得不差,唯独最后叫来的,相貌顶尖,却走得一塌糊涂,能看得出一点基础都无。可到最后,却是走得最好最美的一个,领悟力超群,连肢体的协调力都比之旁人更有天赋——

  不过她素来讲究含蓄蕴藉,便心中满意,亦不喜表现出来,只让几人一一坐回长几,问过苏令蛮的名字便罢。

  苏玉瑶在底下看得兴奋,见苏令蛮回来忍不住狐疑道:

  “阿蛮姐姐,你这莫不是一开始藏了拙,事先学过的?”

  虽说还比不得自己,但假以时日,必是能迎头赶上,甚至超过的。

  苏令蛮无奈地道:“我藏这有甚意义?”

  ——这倒也是。

  苏玉瑶只得承认,苏令蛮在这一块的天赋确实要比常人高出许多。

  容之一课里,不独妆容技法,仪态也不独走姿,还有起居坐卧等等,刘先生所授,并不藏私。

  苏令蛮听了大半课,觉出从前自己活得像个“糙汉子”,莫说香jīng胰子,便连颜色都不会分辨,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一片——

  不过,她兴趣却越发上涨起来。

  约莫从前在容貌上为人耻笑太过,如今好不容易瘦了下来,她便格外留心这一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刘先生的课学好,不为旁人,便将自己打扮得香香美美,心qíng也会格外好。

  “这容课与礼课既然授课不分阶数,那考核标准可是一样?”

  课间铜鼓“咚咚”想起,苏玉瑶扯着苏令蛮袖子出了容室,抬头望了望天,发觉日上中天,已将近饭点,gān脆一边带着她往饭堂走,一边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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