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说的极是,否则这卢炫也不能被人戏称灯王。”王沐之略躬了躬身,议道:“不过商贾多狡诈如狐、重利轻义之辈,郎君还是三思为妙。”
杨照哈哈一笑,也不再提,转头对苏令蛮道:
“阿蛮,一会且看我为你夺盏美人汇来。”
苏令蛮登时只觉指尖被攥得发疼,转眼见杨廷一脸若无其事,心下暗恨,便朝杨照笑了笑:“好啊。”
苏玉瑶睁着大眼,一副备受打击心爱之物被夺之样,转头见谢道阳满头大汗,终于良心发现,慢吞吞地道:“阿瑶给你提几盏?”
手不是很诚心地伸过去,孰料谢道阳极不客气地甩了三只过来:“那便多谢苏四娘了。”
苏玉瑶哭丧着脸,糖葫芦都没法吃了。不过所幸灯笼面积大,间接能将前边暗度陈仓的两人遮住,她便也乖乖地接了过去,顺手将黏糊糊的糖葫芦给了谢道阳。
第一盏,兔子灯。
只这灯与市面上二十个铜板一只的兔子灯不同,整个灯笼制成了捣药月兔的模样,兔眼乌溜溜,瞳孔为两只滴溜溜转的风轱辘。
提灯一走,便能见兔身上有十来只暗色兔影在嬉戏玩耍,或跳或坐,憨态可掬,整个画面是流动的。
竟是将走马灯与兔子灯结合到了一处,那兔影是雕在风轱辘上,风一过,轱辘便滴溜溜转,透过光影投she,整个画面是流动的。
苏玉瑶还是孩儿心xing,一见便欢喜得很。
到底不好意思真要,只眨巴眨巴着眼睛看人。
旁边已有书生上台猜谜对对子去了,苏玉瑶眼尖,一眼便看到人群中携了一漂亮小娘子看热闹的苏文湛,忙跳着招手:“大兄!大兄!”
孰料她大兄有异xing没人xing,一忽儿便隐了。
谢道阳见这小丫头左蹦右蹦都快把圣人买的灯笼给弄坏了,心下无奈,将手头灯笼全部往她手里一塞:“等着。”
陈郡谢氏名不虚传,那一楼的书也没白藏,谢道阳平日不显,此时一上台便见功力,在许多人尚且思索之时,他便信口答来,完全不加思索。
如:“一yīn一阳,一短一长,一昼一夜,一热一凉:一字。”“——明。”
“一团幽香口难言,色如丹桂味如莲,真身已归西天去,十指尖尖在人间:一物。”“——佛手。”
又如:“花花叶叶,翠翠红红,惟司香尉着意扶持,不教雨雨风风,清清冷冷。”
“——蝶蝶鹣鹣,生生世世,愿有qíng人都成眷属,长此朝朝暮暮,喜喜欢欢。”
一题快过一题,灯谜、对联穿cha,谢道阳自台边一步一答,在许多人还在塔外十来米之时,他已经领着兔子灯回来了。
苏玉瑶两眼放光:“谢啦。”小麦色肌肤上,两只眼睛如浸了水晶的琉璃珠子似的,黑白分明,俏皮可爱。
谢道阳多看了一眼:倒是个活泼伶俐的。
第二盏,是一只七色琉璃灯,在不同的光晕下,能透出不同色彩,在这灯塔上,亦是美轮美奂。
王文窈看了眼苏令蛮:“苏二娘子可喜欢?”
她摇了摇头:“二娘子自便。”
王文窈瞥了一眼“孙浼”,余光见杨照并无意见,方着王沐之上台去为其取来。
其实以这几人身份,这些灯盏对那些平民百姓固然珍贵,可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多费些事和银子罢了,此时去争,不过因着一份热闹和面子。
男子在台上厮杀过后,当众向心仪之人jiāo付一份殷勤,女子则多享受这片刻或短或长的虚荣。没有人能拒绝这份感觉。
苏令蛮瞬间感觉到周围男女身上迸发出的那份战意,“孙浼”直勾勾地看着她,半晌才朝杨照挑衅一笑:“这位郎君,不如我们比一比,谁能得这美人汇?”
杨照才不与这脑子二缺的少年郎比,他低头温柔地道:“阿蛮,一会做游戏,你与我一道上,如何?”
苏令蛮指尖刺痛,没忍住蹙了蹙眉,杨照以为她不愿意,柔声道:“便当是我要那盏灯,如何?”
圣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便不识趣了。
苏令蛮不经意地抬脚,假作无意的踩实了杨廷顺道碾了碾,直到感觉足下肌ròu紧绷才一笑:“便听郎君的。”
“孙浼”瞪她,王文窈低低地笑了:“这位孙郎君甚是有趣。”
她朝杨照道:“郎君介不介意阿窈与这位孙郎君,一道争一争这美人汇?”
王文窈这样的美人固然比苏令蛮逊上一筹,可殷勤小意地看人时,杨照也不会生硬拒绝,何况有人争,方显珍贵,直接应了下来。
“孙浼”不肯:“不成,我要与阿蛮一道。”
第146章 条龙灯舞
可惜彼时的“孙浼”人微言轻, 是没甚资格提出异议的。
卢家灯塔造得jīng致华美, 随着一层又一层的灯被摘下,渐渐需要扶梯扶着再以单杆去够才能够到了。也不是每一盏灯都有人能赢下,及至四五层,因最后一道关卡的难度, 居然一连两盏空置。
到得最后一盏“美人汇”时,已有人开始起哄:“卢大爷,你出这无人能应付得来的难题,莫不是舍不得将灯让出?若无诚意,何必拿出来搔人心痒?”
卢炫哈哈一笑,两腮旺盛的胡渣将其衬得颇具糙莽之气:“谁说没人应付得来?卢某认识的一人便能做到, 你们做不到不代表旁人做不到, 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下一盏,美人汇,请了。”
话音方落,台上几乎同时跳出七个青年郎君, 俱是年岁不大。杨照与“孙浼”一露出脸来,台下便传来一阵女子的轻呼声。旁边五位有三位亦是王孙公子般的风流人物, 还有两位一身棉麻布衣,身形魁梧, 看起来倒有一身的硬家功夫。
“诸位郎君俱是英雄年少,这头一关,还得请你们的搭档上来。”
杨照率先福身朝下伸出了手, 但见一绿衣小娘子越众而出,也不知如何动作,便直接站到了台上,绿色的裙摆在风中绽开,裙下粉糯糯的丝履露出了细细巧巧的一角。
杨照态度温文地收回了手。
其余女子大部由各自搭档搀着上了台,高台其实并不算高,若要跨上去也不难,只动作做不到方才绿衣小娘子这般洒脱。
倒是王文窈与“孙浼”面面相觑地各自僵住了。
“孙郎君,你就不扶我一扶?”
孙浼挑起长眉,心直口快地道:“不扶。”
王文窈也不恼,弯了弯唇:“可惜孙郎君看中的妻子,许是要攀上高枝了。”她足间点过,倒也轻轻松松地上了台阶。
这般一男一女、一高一矮地一字排开,台下众人便都不由自主地往中间两对看。尤其那绿衣小娘子,更是个中翘楚,雪肤花貌,娉婷而立,诺大的灯塔下,仿佛只得这么一人,钟灵毓秀,得天独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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