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偷qíng被发现了的圣人,杨照表现得毫不心虚,孰料庆国公夫人尖叫一声:“苏二娘子,你怎会在此?”
苏令蛮下意识以为自己bào露了。
孰料庆国公夫人一个劲儿地朝被杨照罩在身下底下的小娘子瞧,再见苏玉瑶和苏蜜儿面色惨白,旁边人不免互相透了个意会的表qíng。
这下事qíng便闯大发了。
圣人睡了自己的未来弟媳妇,若威武侯不抗旨,这绿帽子便得戴一帽子;而苏二娘子好好一副牌打得稀烂,往后恐怕日子也不好过了——除非gān脆直接纳进宫去,从前的旨意作废。
圣人只觉得怀中躲着的身体僵硬如冰,以为她吓坏了,轻轻拍了拍,那边已经摆手在赶人了。
呼啦啦不知哪儿一阵风,裹着的被子被这邪风卷起,露出了两具白花花jiāo叠的身体。
苏玉瑶恍恍惚惚的视线落到榻边,她私心里自然不会觉得阿蛮姐姐当真是与圣人偷qíng,许是着了道了,可再触及榻旁散了一地的衣裙,眸光登时亮了亮:“不是我家阿蛮姐姐!”
庆国公夫人皮笑ròu不笑地要出门,毕竟圣人的笑话也不能当真一直看,见苏玉瑶垂死挣扎,嘴角的笑便透出了一点恶意:“不是她,又是谁?不然你们两个怎会在这姜贵人的院子吃茶?”
苏玉瑶知道现下不分辨清,往后阿蛮姐姐的名声便要毁了,指着地上的衣裙道:“这可不是我阿蛮姐姐的!”
何况一眼瞧去,那女子身量恐怕不及阿蛮姐姐长。
苏玉瑶耳尖目明,电光火石间便看了个分明。
雪色狐皮做的袄裙,其上绣了一朵朵清新的紫丁香花,在场的皆是妇人,对衣裳首饰天然敏感,不过一扫,便晓得事qíng有误——有印象的更是掩唇惊呼了一声,这……明明是王右相那二女儿初时穿来的!
后妃们面色凝重,今日听消息本以为是威武侯在此yín乱后宫,没料到……捉jian捉到了圣人头上,往后恐怕是无宠,哪还管被圣人掩在怀中的姐姐妹妹是谁,直接一咕噜掩脸便想先跑了,免得招圣人惦记上。
正忙乱间,两道轻烟似的身影趁隙偷偷溜了出去。
苏令蛮衣裙未换,腰间两个泥手印极为显眼,此时正施施然往这房里走,见妇人们堵成一块往外走,不免好奇道:“诸位怎会来此?”
苏玉瑶一见她,忙挤开人群:“阿蛮姐姐,你怎会在这?你不是……”
苏令蛮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作无奈状:“方才也不知怎的,觉得脑袋发昏,去隔壁躺了一躺,这不,姜贵人给的衣裳还未换上。”
里边圣人却听出那一管软糯糯的嗓子来。
登时火冒三丈,生出被骗之感,一把推了人开来,仔仔细细地瞅了一眼,却见那赤条条的小娘子掩着脸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方才破人瓜的记忆又回了过来,不免心软了软:“莫哭,先说你是何人?”
一看之下,却是越看越心经,这人脱了衣裳,可体型是没变的,他惊愕地变了调,一时忘记掩住声音:“阿窈?”
这下,是坐实了。
苏令蛮嘴角翘了翘,朝远处瞥了一眼,原来这戏……便应在此处了。
不得不说,解决这么个老在眼前乱跳的跳蚤,她身心舒畅了许多。既然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王二娘与圣人滚作了一处,那这事,便也算是板上钉钉了,至于往后她一抬轿子抬进了宫门,给皇后娘娘添堵,她自己却是管不着的。
只是阿廷不知如何作想,这般一个先知送进了皇宫,往后恐怕对他不是太有利。
杨廷将袖里的纸条点了,袖手望天:“确实有些冷。”
他早先便打听到,庆国公府与王府互动频繁,盯梢的人道,今日恐有动作,果不出所料。
依着张玉门所言,这王二娘其xing甚诡,奈何临了出了这么个昏招,竟想着让圣人染指了阿蛮好搅huáng这桩婚事,真是蠢不可耐。他将纸条对换,引了王二娘进错房,她想错有错招地假装阿蛮与自己敦伦,真是错看了他。
如今他便送她去宫里斗一斗,看这“先知”能不能混出头。
只是——想到圣人果真上当,杨廷眸中的戾气,不免重了些,漂亮的一双凤眸仿佛冰封了一般。他足间一点,朝宫门处点了点头,人已经一下子出了内宫门。
那边皇后得了消息,险些咬碎了银牙。
只恨道,被这王文窈坑了一把,明明说好是到时候让她与威武侯成其好事,好让她求一求圣人,让其与苏二娘子一并嫁入威武侯府。枉她怜其痴心一片,没料到竟然给自己引进了一匹饿láng。
王右相之女——那岂是随便一个卑位便能打发得了的?
王文窈假意伤心地哭了一阵,不过几日,便在众说纷纭中,一抬轿子灰溜溜地进了皇宫不提。
第175章 姻缘成
正月还未完, 年味便已被冲得极淡了。
长安城里歇业的小贩也照常出来兜门子走动,人们该上朝的上朝, 该上学堂的上学堂,俱是一派兴兴向荣之势。
苏令蛮的生辰便在吊着正月的尾巴, 大张旗鼓地来了。
女子及笄,可是人生大事。
鄂国公府对这么个过继来的嫡女显然是十分上心,早早地便将请帖发遍了全城, 及至苏令蛮及笄那日,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几乎是都来了——因事没来的, 也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由此此可见宰辅一门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事, 便善来捋虎须的琅琊王氏,亦派了手下得力的送来了那么一份不轻不重的贺礼。
及笄当日,正宾更是由城中德高望重的陇国公夫人担任, 陇国公夫人膝下子孙满堂,与陇国公更是多年的恩爱夫妻,高堂俱在,算是难得的四角俱全。近些年她已经推了许多这类的相邀, 便谢七娘去岁及笄, 也未邀请得动,也不知鄂国公府哪里来的脸面。
自然不是鄂国公府当真有脸面。
“威武侯当真是有心了。”
苏玉瑶早早地便来了碧涛苑,见苏令蛮仍然悠哉悠哉地练着“柔术”, 扒拉着脑袋给自己斟了杯茶,“听闻是他亲自去请了很几回,那陇国公夫人才愿意出这个头的。”
苏令蛮手势不断换过, 一套动作练完,接过小八递来的巾帕揩汗,才道:“阿廷自然是个好的。”
由陇国公夫人做正宾,陈郡谢七娘做赞者,苏令蛮这及笄礼自然办得是风风光光。
尤其在三加之时,由威武侯亲手奉上的明珠凤冠,更是众所瞩目。拒传说,这明珠凤冠由一百零八颗大小一致的东珠串成,其上金丝嵌螺,巧夺天工,远观便觉明丽夺目——这大约是每一个小娘子的终极梦想了。
见礼者再回忆起当日的场景,便只能忆起那泼墨似的正红遮天蔽日,少女着一身深衣曲裾,敛容肃目地拜下去,便这般的红,也压不住那眉眼的清艳,正是侬丽入骨,媚色天成。
自此后,茶不思饭不香者,又是不知凡几,威武侯不免凭空生出了许多危机感——毕竟连镇国公世子,都特特从那般远地赶回来,只为了见一见这及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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