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蛮看着西洋镜,弯了弯嘴角:“阿廷眼光甚好。”
正院里的西洋镜,比之那一个小小的靶镜大多了,这般立在台前,几乎能将大半个人照进去,杨廷微低着头,看着镜子里的美人儿,眼角的锋锐都褪去了泰半。
窗外天光大亮,照得人心底都无端端得都亮堂起来。
这般赏心悦目的一对璧人,绿萝看着,也微微笑了起来。
两人吃完朝食,便相携出了府,杨廷向来是骑惯了马的,这回竟也腻在马车里,与苏令蛮一道去了宰辅府。
婚娶三日内,新郎都是不必上朝的,连着杨宰辅都有优待,一大早等在府内吃媳妇茶——按理,是该如此的。
不过,显然宰辅并不在意这个儿媳如何,一大早便匆匆去了朝堂点卯,是以,当高堂两座上只有一个慈和的杨夫人时,苏令蛮并不十分失望。
宰辅府人口简单,杨家作为皇亲,当初建国时,支脉死的只剩西疆的“中山王”一支,嫡脉幸存了下来,但男丁几乎是受了诅咒,如今也只有两个,一个在皇宫,一个便是威武侯了。
尤其宰辅府,更是人丁清简,连个姐姐妹妹都无,杨廷作为这一支单传,于苏令蛮而言,便省心许多了。
“母亲,吃茶。”
苏令蛮端茶过眉,以示恭敬,杨廷沉默地跻坐着,一声未吭,杨夫人自然也不会在这细节处为难,伸手接过品了一口,以示喝过了这碗媳妇茶,身后的嬷嬷递了个锦盒过来,杨夫人打圆场道:
“老爷知道你们要来,先让为娘准备了这个,莫要怪他,朝中事忙。”
杨廷沉默不语,苏令蛮笑笑接话:“媳妇省得,母亲不必忧心。”
身后的绿萝安安静静地接了锦盒,也未打开看,杨夫人眉开眼笑地看着地上这一对,道:“阿廷总算是娶了媳妇,往后阿蛮再生一两个大胖小子,老杨家便有后了。”
这话若往亲了说,该是这婆婆盼孙子了,偏偏杨廷与她素来不冷不热,听在苏令蛮耳里,便有些挖心了。
显见是盼着进门便有喜,可她身子……上回听师傅说道,若要治,还缺一味极罕见的药材,恐怕一时间得不了。
杨廷皱了皱眉,“母亲说这作甚?”
杨夫人冒氏一愣,正yù说话,却见厅外进来一人,杨宰辅不动声色地进来,见杨廷梗着脖子顶嘴,立时便有些怒,“怎么与你母亲说话的?老夫平日没教过孝字让怎么写?”
“阿爹教过?”
杨廷眉眼不抬地反问,嘴角崩成了一条直线,整个人呈剑拔弩张之势,仿佛一只受到刺激的shòu类,苏令蛮第一回 见他这般模样,没忍住瞥了他一眼。
杨文栩最不爱看他这叛逆模样,眼见便要发飙,冒氏忙出来打圆场,一边迎出去,一边朝苏令蛮丢眼色,嘴中道:“老爷您不是去上朝了?怎回来这般早?”
“听闻容妃有喜,圣人喜不自胜,今日散朝得早。”
容妃便是王文窈,她在宫中得圣人青睐有加,连升几品,在宫中跟皇后斗得跟乌jī眼似的,此时若有孕,对圣人而言,无疑是极其有利的一记qiáng心剂,破除了无后的传言,放到朝堂,亦是一桩大事。
王右相一整个早朝,都跟开了屏的孔雀似的,可谓是chūn风得意。
杨宰辅说起这事,倒是八风不动,完全不与方才跟杨廷为了一两句闲话便要吵起来的bào躁样,冒氏一愣,“老爷是说那……容妃有了?”
“三个月。”
冒氏帮他将官袍外的斗篷解了下来,杨文栩大步流星地坐到正位,一双与杨廷极为相似的凤眸落在苏令蛮身上,头一回正眼瞧她:
“这便是你死活要娶回来的对象?”
轻慢的口吻,仿佛苏令蛮只是毫不起眼的阿猫阿狗。
其实衅阶时,杨文栩便已见过一回,只那时还是花骨朵,如今长开来,确实……勾人,只太过勾人,对初涉人事的男子而言,并非好事。
杨廷嗤地笑了声,“阿爹,你想说什么?”
“你跟乌jī眼似的作什么?老夫既然没从中作梗,便不会再计较你先斩后奏之事,只一事,你需应了,卢将军求到老夫这,说他那不晓事的女儿在家闹腾,yù嫁你做个侧妃也行。”
“阿爹糊涂,儿子可是侯爷,哪儿能有侧妃?”
“你既已娶妻,亲王一爵自当与你。明日圣人便会下旨。”
杨文栩三言两句,其内惊心动魄的博弈却全隐去了,如今圣人早不是当日任人摆布的孩童,他身兼宰辅一职,又领着亲王衔,按规矩,杨廷要接亲王衔该是顺位继承,只有杨文栩过了身,他才能领。
如今破了规矩,在外自然要生出些闲话来。
亲王有封地,虽说因着分封集权的关系,许多亲王不得启封,留在京畿,可每年光能收拢的银钱米粮,便是极大一笔数量。
杨廷门下客卿不少,有四支部曲要养,暗卫也是一笔极大的支出,虽说手底下能钱生钱的能人不少,可谁也不会嫌银钱烧手,不过,“阿爹若想与卢将军结仇,大可将卢将军那女儿送来。”
杨文栩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激怒了,“难道你要守着这妇人过一辈子?”
“有何不可?”
杨廷犟着脑袋道,“阿爹要觉得卢娘子好,正好侧妃还没娶,不如便自个儿收纳了吧。”
说着,伸手扯了苏令蛮便出门。
苏令蛮被扯得踉踉跄跄,转头看去,但见杨文栩怒不可遏地要取鞭子抽人,忙不迭跟了出去。
冒氏柔声劝说,杨文栩的怒气渐渐消了下去,他撑着脑袋,半晌才颓然道,“我这儿子……生下便是来讨债的。”
冒氏抚了抚他胸口:“老爷何必与阿廷计较?他年纪还小,慢慢教着便是了。”
“年纪小?”杨文栩拍桌子,“当年老夫与他一般年纪之时,早在外讨逆了。”建国初期,流民作乱,大大小小的豪qiáng势力,蠢蠢yù动,可不是靠他一人之力压下来的?
“那卢将军那里……”
“先搁着。”杨文栩一点都不怀疑他那混蛋儿子的话,冒氏却另有想法,“要不妾身去与儿媳妇说说?让她劝劝?”
眼见杨文栩面色松了,冒氏柔声道:“当年姐姐便只留下这么一点骨血,如今圣人又有了后,若阿廷后院能多个人帮忙,早些怀上,也是好事。”
杨文栩沉默半晌,点头:“也好。”
苏令蛮不知道,她那继婆给自己出了个好大难题,现下还在马车上以身“酬谢”那洁身自好的威武侯。
衣领子大敞,半只绵软跟兔子似的冒出了个头,被一只大掌团捏着不放,果儿硬挺挺地顶着掌心,杨廷不错眼地盯着她,见小娘子颇有些受不住,忙提醒道她:
“阿蛮,这可是车上。”
苏令蛮睁着眼,雾煞煞的眸子泛了水,身下石青色绸裤被卸了一半,露出白生生的一段,郎君一只手正在裙下,不知做了什么,她长长的吟哦被堵在嘴里,杨廷舌头卷着她不放,车内一时间只能听到细微的水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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