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说她得了失心疯,不要脸面地追着一个郎君跑,可她明明感觉到,谢郎君并不是无动于衷的。有回生病了许久没去堵人,谢郎君还偷偷派人打听了消息,她都知道。
那些人的嘲讽笑话,没有打垮她;谢郎君的冷言冷语,没有击退她;可他笑着与她说,不日便要定亲了,却让苏玉瑶彻底崩溃了。
苏令蛮素来拿她当亲妹妹看,眼见素来热力四she的小太阳如今成了哀哀戚戚的冬雪,不由心中发涩,她不由想起自己那段患得患失、柔肠百转的时候。
与己不同,阿瑶自小是被宠着长大的,求而不得的少之又少,十几年的人生顺风顺水地过来了,唯一的受挫便应在这儿了。谢郎君这人她接触得极少,可片言只语地接触,也能察觉出其品信高洁,有士人之风。
“阿蛮姐姐,阿瑶不甘心,”
苏玉瑶伏在苏令蛮肩头,眼泪落在她肩上,生冷生冷的。
“阿瑶,你有没有想过,谢郎君为何一直不曾应承你?”
“想过,怎么没想过。”苏令蛮这才发觉,她这个四妹妹不知何时,竟已长大了。“谢郎君是谢家嫡脉长孙,要娶的,自然不该是阿瑶这等过分活泼的小娘子,该是一入府,便能支撑家族的宗妇,可以开枝散叶。”
“他为什么不肯再等一年,再等一年,阿瑶便要及笄,可以嫁人了。”
qíng之一字,当真让人盲目。
这边包厢里愁云惨雾,那边却是云淡风轻的闲谈。
杨廷与谢道阳两人推杯换盏几个来回,说了几句朝堂上的闲话,杨廷见眼前人眉间郁色不散,突然道:
“还未恭喜谢郎,林家三女儿听闻可是个贤淑的。”
谢道阳笑而不语,“看来侯爷这耳目甚是灵通啊。”
“谢郎母亲与林夫人在清远寺一晤,彼此一见投机,口头说定儿女亲事,这事,还真不是个秘密。”杨廷似笑非笑,“谢郎好忍功。”
这林夫人,便是那户部林侍郎的夫人了。
谢道阳听不出他口气是褒是贬,苦笑道:“道阳年纪不小,家母盼着抱孙许久,总不好只求自己自在。”
他为杨廷斟了杯酒,叹道:“人生但求自在随心,可哪里得事事自在。”
杨廷不置可否,举杯一饮而尽,反问:“若能自在,谢郎可肯自在?”
谢道阳沉默良久,威武侯这话,听着云里雾里,他却懂了。他自小便受家族所哺,作为嫡支长孙,自该事事以家族谋福祉,谢氏清流一脉,专注正统,如何能生异心、转头他主?
便心里有甚不得劲的,慢慢压着,便也过了。
“谢某与侯爷不同,自不可能随心所yù,自在任意。”
这是拒绝了这隐晦的橄榄枝了。
杨廷也不qiáng求,他不过是看在小姨子的面上多问了几句,对这等多思多虑心思沉重的,他素来是敬而远之的。
在威武侯看来,这等人都是被那宗族宗义洗脑了的棒槌,便如朝堂上那动不动便要撞墙死谏的御史大夫一般死脑子。其实转过头想,许多事看着不可解,实则未必,换个心思,何必自苦?
男儿间谈话,最忌jiāo浅言深,杨廷换了个话题,两人略聊了几句便散了。
等到苏令蛮回这玉兰间来,杨廷已经灌了一肚子的酒水。
“还晓得回来?”
这怨怼的口气,让本来还有些发愁的苏令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杨廷没好气地瞪着她,可对着这一双笑靥如花的脸又气不太久,只勉力维持着威严:
“夫人,你都去了有快半个时辰了。”
苏令蛮才不管他,自顾自地吃了几著,待肚子泰半饱了,才有兴致道:“侯爷今日带阿蛮出来,莫非便是为了吃这一顿馆子?”
威武侯英雄气短,哪里还记得方才被冷落良久的心酸,只颠颠地带着人去西市逛了一圈,踏着夕阳满载而归。
世上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挡这华服美衣、珠光宝气的糖衣pào弹,何况这糖衣pào弹还赠了个俊面郎君,苏令蛮喜滋滋地回府,还未到chuáng上,便被人抵着门吃gān抹净了。
杨廷qiáng硬地掰开她,一手托着一手在她腹下碾了碾,一边心肝宝贝ròu的哄着,哄得苏令蛮心花怒放,便怎么半依半顺地从了。
身后的门板冷硬,可身前却炙热得如一团火,烧得她理智全无。
但见郎君衣冠整齐,唯独腹下的袍摆撩开一角,小娘子却被人跟剥笋一般,剥了一小半剔透的果ròu出来,只两块最丰实的被硬实的胸膛挤压着变了形。下边的锗红裙摆乱糟糟地掀开一半,有雪白随着摇摆颤巍巍地晃人眼。
笋尖似的丝履一颤一颤地盘绕在那硬实的腰间,杨廷入得发狠,门板一阵阵地响,苏令蛮胡乱推他,“有人。”
可威武侯哪顾得上这些,何况有些人家另外会备房中侍婢,若主子jīng力不济,还负责推送直至尽兴,到他们这等地位,万没有回避下人的。
门内声阵阵,喘息缭乱,门外林木与小八听得真真的,不约而同地避到了廊下。
晨间小八的疑问也早在邓嬷嬷的恨铁不成钢中没了。此时懂得了,便更觉得不自在了。
云收雨散,空气中还带着点甜腻腻,杨廷抱了怀中一团软起身,叫人进门收拾,吃过飨食,当夜又叫了两回水,苏令蛮才有了个囫囵觉睡。
接连两日,威武侯食髓知味,又趁着假歪缠,到得第三日回门,苏令蛮总算有了安生。
第178章 回门宴
“什么时辰了?”
苏令蛮眯fèng着眼, 迷迷糊糊地问了句, 见帐幔外仍是黑漆漆一片, 翻个身又要继续睡, 杨廷含糊说了几句,轻拍着, 怀中的人儿沉沉地睡去了。
这一睡, 便睡到了大天亮。
苏令蛮醒时, 杨廷已不在枕边。小八进来伺候盥洗,见二娘子面色红润, 不免赞了声:
“夫人这日子, 过得真真是舒心。”
威武侯府, 不,自圣人昨日一旨将茺州六郡悉数指给威武侯做封地,杨廷铁帽子直升为“敬王”,阖府上下便都改了口。
敬王府人口简单, 连苏令蛮在内满打满算不过是两个主子,府内姬妾通房一概皆无, 上头的公公婆婆又分府另居,只需每逢初一十五点个卯,平日里便是日头高懒梳洗,也没人能置赘两句。
苏令蛮笑了笑,要说舒心,是真舒心,比之鄂国公府头顶有人, 自己能当家做主的感觉自然是更好。
就是……有人,需索无度了些。
她暗地里摩挲着后腰,只觉得还酸软得慌,“王爷呢?”
“王爷一早便出去了,出去前还嘱咐奴婢莫惊扰了您,说您这几日累着了。”
小八说得促狭,这几日熏陶下来,她再是不懂,也晓得这“累”是何意了。
苏令蛮心底发恼,雪肤膏抹脸时动作便有些重,邓嬷嬷欢天喜地地进门,“夫人,您看谁来了?”
但见一着靛紫如意富贵纹上襦石青色马面裙富态白胖的妇人进门,面上的笑看着极是可亲,苏令蛮认出,去岁时威武侯府送礼来,这妇人她见过一回,若没记错,应该是林木的母亲,阿廷的rǔ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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