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蛮注意到了只有一个方向,对方是放了水的,可那里接近的,是湖边,如今已近在咫尺。
看着范四娘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苏令蛮突然勾起了唇,旋身飞起一脚,便将范四娘直接踢入了湖中。
“扑通”一声,剧烈的水花溅起,但因此处选的是湖泊的凹脚处,注意到这处的寥寥无几,范四娘轱辘一声,一口咽尽了水挣扎地扑腾起来——在这多山少水的北地,旱鸭子是有一个算一个,没几个会游的。
已有几人惊呼着扑了过去,旁侧里一道年轻的身影扑通一声落水,迅速往范四娘处游去,倒好似提前等着一般。
只有两个会武的丫头围着了,苏令蛮压力一下减轻了许多,湖边泥土松软,她一脚旋空,连连发脚,huáng泥便漫天地朝来人落去。那两人没想到她竟会使这恶心人的招数,下意识地往两旁一躲,苏令蛮早有准备,一个箭步便冲出了包围区。
这还不算,落地未稳,便飞起一脚,直直地朝一边提将过去。“扑通”一声,那人未站稳,一下子也轱辘着落了水。
“你!苏阿蛮!我与你没完!”
剩下一人登时急眼,腰间一拂,竟是一把软剑,如灵蛇电闪,急急飞了过来。
苏令蛮腰一折,以“铁板桥”势躲过这一截,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这时剑势又来,一旁绿萝啸声袭来,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便掷了过来。一寸短一寸险,可有总胜于无,清脆的相撞声传来,软剑被顺势dàng了开来。
“阿蛮这身功夫当真不错。”
绿萝护着三人沉默不语,罗婉儿推了推她:“绿萝,你快去帮你家主人。”
“二娘子说让奴婢保护你们。”绿萝坚持地道,半点不肯改主意。
此时场上qíng形已经进行到白热化,范四娘被一郎君抱在怀中,湿漉漉地上了来,也不知怎的,外衣给扒了,只剩一截肚兜和袄裤,露出胸前鼓鼓的一团。
而原本无人的凹字形口里,已经匆匆来了一群听到动静之人,男男女女,不下二十人。
苏令蛮见此,瞅准一个空dàng,连连飞踢,就着力道飞退,直接退回了绿萝几人中间。
艳色的裙摆在空中飞出一道极美的弧度,黑发因长时间打斗已经披散了下来,此时看来,简直是红晕天成,美不胜收。
不过——这美人的注意力,也没八卦来得大。
虽说定州民风开放,男女看对了眼便可以去钻林子,可大庭广众之下,便被人见着了大半的身体,还与一郎君肌肤相贴——
这对有些地位的人家,事qíng便不那么友好了。
起码对范四娘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这意味着,她再不可能嫁入一个体面些的好人家了。
苏令蛮小拇指挑衅似的勾了勾,朝着她冷冷地笑了——
偷jī不着,蚀把米啊。
作者有话要说:
阿蛮:揭穿了一个yīn谋,鼓掌。
阿廷:听说你要放弃我了?愿望。
第68章 螳螂捕蝉
“阿蛮,你有没有事?”
罗婉儿将苏令蛮上上下下扫了遍, 发觉除了沾了点huáng泥脏了些, 并无其他异样, 这才拍拍胸脯放下心来。
付十二若有所思地看了范四娘那群人一眼,凑过来压低着声道:“这事不对。”
“是不大对。”
且不提那郎君下水捞人的时机太巧,便一个捞人,怎么能外衫裙子都择了去,只差光腚?
范四娘浑身肌肤露了一大半, 在风里冷得发颤, 可小娘子身上的chūn衫都是有限的,谁也不肯脱了外衫露了膀子给她罩, 还是赶来凑热闹的人群里有些热心肠的一个脱了外袍子给她罩了去。
“你们说这都怎么回事?范四娘怎么就落了水, 哎哟喂,这前凸后翘的,没看出来啊——”
“我倒不在意范四娘如何,那边那个小美人见着了没?定州城里何时出了这么号人物?”
已有知晓些内qíng的轻声道:“就那从司簿的胖女儿,苏令蛮啊。不过……女大十八变,没想到瘦下来竟这般好看。”
“嘘——, 禁言, 范老太太来了, 今儿来这么一出,范家这人可丢大了。”
趁着一群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之际,苏令蛮几人趁机偷偷溜了。罗婉儿颇为可惜,边走边回头看:“阿蛮, 难得能见范四娘这般láng狈,你也不留下来看一眼。”
付十二点了点她脑门:“你这猪脑袋,那范老太太可是好相与的?要真留下来,还不知怎么着呢?”
范奶奶那泼辣劲,年轻时便是有名的,人老了,倚老卖老就更厉害,无理都要搅三分,何况苏令蛮不客气地两飞毛脚。
吴碧婷心有戚戚焉地点头:“是极,那小郎君也不知哪儿寻来的破落户,衣服上的补丁都看得真真的,我可看出来了,那原本该是为阿蛮准备的。”
不然怎么会一个劲儿地将阿蛮往湖边bī。
“我看这回,范四娘够呛,那救人的也够心黑,将人衣服一扒拉,大庭广众之下贴着身上来,恐怕也得揪着范四娘不放,打量着能娶回家个金疙瘩呢。”付十二这嘴,放开来也挺毒。
只苏令蛮一路闷声不吭,便打赢了也不甚欢快的模样。
罗婉儿偷觑了她一眼:“阿蛮,你……不高兴?”
苏令蛮若有所思地摇头:“倒也没有。就是,觉得不大踏实。”
范四娘那一拨与她们这一拨虽然一向不大对付,可也没到生死大仇,寻衅是正常,可那两个下黑手的小娘子就不大对,还有将人往河里bī……
恐怕这坏名节之事,便是为了她准备的。
“这范四娘也该得个教训才是,照我看啊,还是独孤大娘子顺眼些,虽然人傲,可不会仗势欺人。”付十二一脸唏嘘,“今日这旨一颁下去,好好一朵娇花便要跌落入泥里了。”
女眷没官,做个奴仆还算得幸运,若是充入乐坊……
“过刚易折。”苏令蛮突然道,一双漂亮的眼眸看着眼前一湖清波碧水,透亮极了:“独孤瑶xing子太傲。”
“你是说……”
罗婉儿诧异地张大眼睛:“她会……”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另外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独孤瑶从来都是定州城闺秀圈里的一枝独秀,目下无尘清高自诩,可也从不欺负她们这帮边缘人物,几人对她并无恶感。此时偌大的家族一朝风流云散,独孤瑶也只能成了被人随意践踏的奴仆,可见世事无常,几人都不约而同地起了兔死狐悲的伤感。
“得了得了,莫为这些没影的事难过了,”罗婉儿最先反应过来,一拍掌道。
苏令蛮失笑:“既是享了这富贵窝的好处,坏事也当一并担了。”
“还是阿蛮看得透。”付十二摇头,“不说她了,你衣服都脏了,寻个地儿换去,一会得有宴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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