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半当中突然冒出了李凤宁这么个人。
“倒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不过就是想掺和一脚而已,不知萧大小姐意下如何?”李凤宁一边说,一边走近萧令仪。
那个李凤宁好整以暇,与谢府一般无二的轻松表qíng,看在萧令仪眼里却是一副颇有倚仗的样子,令她不由下意识忌惮起来,却也同时更添一份焦灼。
只是……掺和一脚?
萧令仪思绪诡异地空白了一瞬。
她不向朝廷和她母亲告发她,还打算帮她?
萧令仪倒不蠢。可宁城里却有两个人,比她聪敏灵慧,还打小就一直护着她。以至于养成了她遇事不想如何解决,反而先想到他们的习惯。如今一旦自己面对顿时就有些脑子不够用起来。
当然想不透归想不透,她也不至于傻到立时就答应下来,于是只能拿眼看着她。
“我奉着户部的命令出来办事,渭阳也在必看之列。”她略收敛了一点笑意,表qíng立刻就诚恳起来,“渭阳现在这样子,我回去如果不说是我渎职,但如果照实说了,只怕就要惹来谢太守和萧刺史的埋怨。”
这哪里仅仅是“埋怨”?这么件事捅出去,简直就是拽着谢太守和她娘左右开弓把脸都扇肿了。就算她娘不会做什么,谢太守能把李凤宁给活吃了。
萧令仪点了点头。
李凤宁又道:“就算我不怕惹恼两位大人,之后的事qíng也不好收场。一是先帝丧期未过,不宜大肆血腥杀戮。之后还有太女登基,祭告太庙,一圈事qíng做下来,怕不要等到后年朝廷才能挪出空来收拾这里。这一年两年的,又有多少百姓会枉死?”
萧令仪看李凤宁一脸认真诚恳,不由心中发虚,脸上就漫起点愧色来。
她打小也是有着学好武艺去凉州打退马奴保卫赤月的梦想。如今自家门口出了贼寇危及百姓,她却只想着替自家人查探昭冤,实在是远远不及这个李凤宁。想到这里,萧令仪略定了定神,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渭阳这里,捂着总不是个事。如果能够撸顺了,说出去也无妨。”李凤宁又朝她走进半步,压低声音,“何况连我也听说过谢大人为官清廉,如今这么不明不白地顶个贼寇眷属的名声凄惨度日,任谁都看着也不忍心。谢巡岸落糙如果有隐qíng,自当还她个公道。如果不是……”李凤宁一顿,眼睛微眯,“也当有个了结。”
萧令仪虽然有了准备,却仍然觉得最后一句有点刺耳。只是她也明白李凤宁说的是正理,便认真点了点头道:“这是应该的。”
反倒是李凤宁略微一怔。只是这表qíng瞬间即过,快得好像萧令仪眼花了一样。紧接着李凤宁便朝后一指,“她要如何?”
萧令仪顺着她的手指一看,却见是之前被李凤宁小厮打晕后又捆绑起来的巡河官。
巡河官再小,那也是一个朝廷官员。萧令仪身在渭阳的事不能让她母亲萧刺史知道,一时半会自然也没法鼓动她罢免了这个小官。她只想着想蒙起面来教训她一顿,好歹收敛一点。如果她今后改好了便罢,继续再作恶多端的话,她再想其他的法子令母亲知道就好。
可李凤宁这一突然出现,虽然免了这个巡河官中途逃走,却也被她看清了脸。她要回头向谢太守哀求,只怕这个李凤宁便要不好。所以一时之间,萧令仪犯起难来。
“大小姐如果一时想不到,”却见李凤宁笑眯眯地说,“不如jiāo给我来试试?”
“你想,”萧令仪皱起眉,“怎么样?”
这人再不好,总也罪不至死。让她知道怕就好,打杀却是……
“借间屋子,让我与她说说话即可。”李凤宁唇角微弯,满是自信,“大小姐放心,不会见红的。”
萧令仪略一犹豫,便点头答应了。
随后留下那两个依旧昏迷不醒的衙役,由做内应的衙役在前领路,萧令仪与李凤宁一左一右挟着巡河官去往渭阳巡河署的衙门。
许是这巡河官实在太不得人心,而她手下衙役也积威甚久,一路上竟然没遇上任何阻碍。腊月街上本就不多的路人在看见领头的衙役后,就脑袋一低远远避走,以至于这略走近几步就能发现不妥的巡河官,竟然简简单单地就被她们拖着进了署衙的大门。
四年前官员衙役们兢兢业业的渭阳巡河署,此时大白天居然也没几个人。偷懒耍猾的早早不见踪影,留下几个还能尽忠职守的却又都与萧令仪是一伙的。她们虽不认识李凤宁,却反应极快。居然在短暂的怔愣后就分成几拨。有人奔去衙门外头左看右看,有人探询衙门其他房间,还有人跑去拉开房门,示意她们把人拉进去。
萧令仪因常来渭阳,与这些人都熟识也就罢了。她见李凤宁却也一脸面色如常地跟着她把人朝屋子里拉,心下也不由得有些佩服这人倒是够胆识。
既然人家都坦坦dàngdàng,萧令仪不知怎的,也不乐意做出一副扭捏畏缩的样子,放下巡河官后她便gāngān脆脆地退出房门,最后还顺手关上了门。
“大小姐,那位是谁?”才下台阶,便有相熟的衙役过来问她。
“户部仓司的司庾。”萧令仪说,“李凤宁。”
她这时才想起,其实这个李凤宁的身份完全是自称。虽然能知道仓司有司庾这么个小官,至少就是朝廷的官吏,而且怎么想招摇撞骗也不至于选这么个小官,但萧令仪的确是没有看到过任何的文书身牒。
一瞬间,她心里泛起疑惑,虽然转瞬就被她压了下去。
这摊子污泥水本就是任何人都走避不及,这事就算圆满完结……虽然萧令仪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圆满”该是怎样一个结局,所以除了那点公心之外,她大概任何好处都捞不上的。
问她话的衙役见她答得如此平直,只道是认识的,便也点点头就不再说话。她一会招呼萧令仪坐,一会又去替她倒茶来。
关了门的屋子里不知李凤宁与巡河官在说什么,署衙外头却走进来一个人。
一个年轻的男人。
一个比她略大几岁,却皱紧眉一脸薄怒的男人。
刚才还想着渭阳想着贼寇的萧令仪心里一慌,猛地站起来,手“啪嗒”一声带倒了杯子,热茶流了一桌子。“哥……”她脸皮子一抖,心里发颤脸上却必须要笑,“哥你怎么来了?”
“你倒是装得像!”一路从门口进来后就笔直朝她走来的男人气势不减,却到底顾及着她的面子压低了声音,“我想你什么时候喜欢上那个粉头了,倒是打的好幌子。姨母和姨父不知道有多担心你。”
萧令仪是萧刺史的长女,能被她叫做哥的,自然也就是安阳萧家寄养在宁城的萧端宜。
因为说要来渭阳遭拒,萧令仪便假意说喜欢上一个名叫琼玉的伎子,然后整日里朝拂chūn堂跑。接连几回夜宿青楼之后,家里对她的管束也松起来,她便乘机跑出宁城来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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