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上巳节不仅求身体健康,也是已嫁的夫郎们求子嗣的节日。既然健康是用拂去污秽身体洁净来表达,那么子嗣当然就要用“将蕴含生养之力的物体纳入身体”来求了。
“但,但,jī蛋是……”梓言看着jī蛋,几乎语无伦次,脸上竟也漫起一股淡淡的羞色。
梓言居然也会脸红,看得李凤宁挑了下眉。她勾着唇角凑到他耳边,“吃了我给的jī蛋,就要早点给我生个孩子。”
“呸。”梓言脸上愈红,眼眸流转间却是难得的艳色,直教人分不清那到底是瞪人呢还是媚眼,“谁要跟你生孩子。”
第141章 谣言起
三月初四,严孝成掐着时辰敲响皇女府的大门。
从侧门进去后,也不是仆妇,而是一个管事打扮的人引她去堂屋。严孝成在安阳做了那么些年的巡城兵马司指挥使,被人当回事的经历却屈指可数,也于是当管事把她引进堂屋后非但没有撂着她gān等,还客客气气同她寒暄时,就连老于世故的严孝成也不由惊异了一下。及至里头很快有了回复,管事又笑盈盈地为严孝成引路去前院书房的时候,她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这世上人与人的差别,还真是大。
严孝成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外头坊间风评说她两面三刀,她却觉得自己是胆小怕事。她就是那么块料。指挥使这个位子她的确抓得挺牢,别人就算有心要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是反过来说,她这辈子要想升个官,那也只有到晚上做梦的时候才有可能。
也所以,其实去年她投靠李凤宁,大部分是抱着避祸的心思。
最近这十来年,三位皇妹,特别是诚郡王打的什么主意,简直瞎子都看得出来。而太女又实在太安静,既拿不出让人眼前一亮的好事,又没听她gān过什么叫人忘不了的坏事。严孝成是读书不多,却深知坊间人家姐妹阋墙能是什么嘴脸。从来神仙打架都是凡人遭殃,严孝成临了临了还是觉得寻棵大树傍着才算安心点。
至于挑中李凤宁,也不全是因为她爱东跑西逛。
李凤宁这人必会做大官,是个人都不会反对这句话。但是做什么官,严孝成却有自己的想法。朝廷无非就那些个衙门,六部九寺五监。
六部里,楚王管刑部、安郡王管兵部之外,时家把着吏部,户部从来就是殷氏天下,萧工部看着也挺稳固。剩下个礼部,从来都是安置“大儒”的好地方。
九寺五监原是前朝旧制,赤月建国以来屡屡切割职权融入六部,如今还完整些的就只剩宗正寺、鸿胪寺和国子监了。宗正管的是皇家人,非得个辈高年长的不可;鸿胪寺因为寺卿是诚郡王,否则一早被礼部吞了下去;而国子监就是朝廷开的书院。
至于殿中、内侍二省,本就是皇城的管家和奴仆,更是绝无可能。
素来又无宗室贵女外镇一州的传统,李凤宁那个宝贝疙瘩,也肯定不舍得朝军队里放。所以严孝成一直在猜,会不会是京兆?
京兆管着整个京师,人又不必出京;京兆出身还不能低,否则调解个纠纷人家都不拿正眼看她;京兆毕竟管着安阳门户,还得皇帝信任。
想来想去,严孝成都觉得李凤宁挺合适。既然京兆就是她顶头上司、现管她的人,在人家授职之前投过去,自然更添几分好感。
谁想,她居然变成“皇女”了,成为皇女之后她还威bī刺史借兵剿灭整岛的寇匪。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严孝成瞬时觉得不好了。
她所长的,全在民间。本来以为李凤宁起码得扑腾个几年,严孝成乘机好好表现,将来才好图个“旧qíng”。她现在就一飞冲天了,要她个芝麻绿豆官gān什么用?
第二进的堂屋到第三进的书房本来就没多远,须臾功夫走到。
引路的小厮敲门禀报后就替她推开了门,而严孝成下意识屏了下呼吸。
皇女府前院的大书房自然宽敞,书架上虽然没多少瓶罐摆件,却因为塞满了书,外加磨到油光水滑的楠木书架,看来相当实在。书案一角上,正散发着袅袅青烟的掐丝银香炉又平添一分雅致气息。
“严胖子,我昨天就想说了,”屋子另一头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你是不是又胖了?”
严孝成定睛看去。
阳chūn三月,午后的阳光从贴近屋顶的窗口照下来,洒了一室的明亮。而李凤宁堪堪就站在那yīn影与阳光的jiāo界处。从门口这里看过去,她长身玉立,回眸时表qíng又淡淡的,竟无端端让严孝成有了一种被俯视的感觉。她略一定神,再仔细看去却依旧分辨不出李凤宁是什么心qíng。只是qíng绪虽看不出来,在魏王府东苑书房时那股莫名的yīn郁却肯定是已经没有的了。
就像……
滤去了最后一点杂质,终于澄澈透明的琥珀色酒液一样。
“见过大人。”严孝成不由肃然了表qíng,恭恭敬敬地长揖了下去。
李凤宁却是眉毛一压,整个人都转过来了,“怎么?”
严孝成直起身,嘿笑了下,“您如今可是正四品的军器监,老严我虽不直接受您管,可也是实打实的上官,哪有见了不行礼的道理?”
李凤宁却仿佛并不意外似的,只似笑非笑地朝她瞟了眼,却没说话,而是走到书案后坐下,一边看了眼书案前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说吧。”
“坊间有些传闻,说是圣人是天绝……”严孝成迟疑了会,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身子不太好。”
李凤宁听她这么一说,只眉头微蹙了下,脸色竟然没大变,“然后呢?”
“之前也就是那些嚼烂了的话,说什么之前那位小殿下没保住,如今这位也身子弱,像是……不像长寿之人。”
李凤宁眼睛一眯,眼中转过一道冷光。
“最近又添了新说法,”严孝成在李凤宁的目光下,渐渐觉得嘴里发苦,可却不得不说完,“说是先帝原看中了一个孙女要过继到东宫,太女却因嫉恨妹妹,说宁愿要您也不肯要亲甥女。”
“谣言有说是今上哪个甥女了吗?”李凤宁这话,怎么听怎么像牙fèng里挤出来的。
“这倒没有。但是这些话像是,”严孝成狠狠心,一咬牙,“从诚郡王府传出来的。”
这套话,其实听着还就像是真的。
如今皇帝生养艰难,唯一庶女十分体弱,还有十分疼爱李凤宁,甚至与亲妹不合,所有这些都是事实。而先帝想挑个好孩子过继到今上的膝下,从常理来看也算是合理。再加上相骂无好言,气上来语无伦次也是人之常qíng。
偏偏先帝还把李凤宁“还宗”,当时怎么想都莫名其妙的事,如今倒好像成了这条谣言的佐证似的。先帝临终前只怕今上登基后会做出把堂妹变女儿的荒诞怪事,索xing就先拉扯成她亲妹再说。
“没想到我这个三姐,竟有如此才智。”李凤宁冷笑了一笑,“平时倒还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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