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皇居然……”李贤表qíng瞬时就yīn云密布。
李凤宁心里一紧,忍不住就前倾了身子,“陛下知道我一定会告诉大姐姐,所以才省了那几句话,大姐姐……”
太女看了她一眼,好歹脸色稍霁,叹口气,“也许真像你说的那样。”
“倒是,我想求大姐姐一件事呢。”李凤宁眼珠一转,“驲落年年来朝,这回跟个王子过来,怎么想都不寻常。我托了殷六去问,但她那里只怕也问不到什么。所以想求大姐姐帮我看看,能不能问到些什么。”
“的确是需要慎重。”说到正事了,太女脸色终于是缓了会,“前几次出使驲落的那几个,我都找来问一问。你不用太过担心,母皇大约也只是想用你……”李贤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她转眸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李凤宁,“果然只有你去,才是最好的。”
李凤宁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却因为本就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才说这话,见她表qíng转好也就不再多问。
“现在开始你也安生些。”说罢正事,李贤又说到了李凤宁家里,“魏王已经回来了,我听母皇的意思,似乎是不想让她再回燕州去。你也不要三天两头朝外头跑,无论如何她……总是你母亲。”
魏王李端说是李贤的姨母,其实也只比她大了几岁而已。兼之李端自小在李昱身边,两人倒更像是姐妹。只是后来李贤的几个妹妹渐渐不安分的时候,李贤真心想李端回京来帮她。但就连李昱都召不回李端了,只凭李贤又怎么可能?一边是日渐生分的姨母,一边却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太女的一颗心自然就偏了。
李凤宁闻言表qíng一冷。她对着太女倒不像对着殷六,只是木着脸生硬地回了句,“我知道。”
“你啊。从小到大的气xing都用在她那里了。”李贤不由得叹口气,“说句难听的,你的前程有母皇看着,将来还有我,总不会差了。但眼下你也要看看,你今年多大了?”
李凤宁猛一抬眼,看着李贤。
李贤说:“别的事qíng好说,你娶亲这上头,就连母皇也不好直接越过她去。回去老实点,别图一时痛快,倒娶回一个一辈子看着讨厌的。”
“大姐姐,”听到婚事,李凤宁难得别扭了下,“听说……是萧家?”
“萧家是之一。”太女痛快地点了点头,“母皇挑过人家之后,你姐夫说要一个个看过来的,待要定下之前怎么都要想法子让你见见。”
这本该是家里父亲做的事。可李凤宁生父早早过世,魏王府里连个正经侧君都没有。太女正君自小喜欢李凤宁,在这件事上头也就当仁不让了。
“姐夫果然疼我。”李凤宁忍不住一咧嘴。
“我知道你心里有人。”李贤似乎很不以为然,她稍微压低了声音,语调却严厉起来,“成亲之后随你,但是现在你给我少去两趟!堂堂王府嫡女,见天地朝青楼跑,像什么样子!”
李凤宁一怔,垂下眼,低低地“嗯”了声。
“你素来懂事。”太女也柔和下语气,“但这上头却半步都错不得。”
“我知道大姐姐是为我好。”李凤宁的声音愈发无jīng打采了。
“好了好了,”太女看她那副样子,也不舍得多说,“到后头看你姐夫去,他念叨你也不知道几天了。”
“哎,我这就去。”
太女正君祁氏,出自于赤月朝赫赫有名的书香世家。
太女与魏王从小一处长大,祁氏与李凤宁生父殷氏,也是打小开始的至jiāo好友。殷氏青年离世,于妻家于私jiāo,祁氏本就要多看顾李凤宁一眼。而自他生的嫡女夭折后,更加是把李凤宁当女儿来看。如今东宫中但凡预备什么东西,四季新衫又或者新鲜果品,底下人不用说也会预备下李凤宁的一份。李凤宁自小被母亲独个扔在王府,长大了没有畏畏缩缩却反而有胆子跟李端讽来刺去,不得不说祁氏的疼爱起了很大作用。
只如今李凤宁是一年大过一年了,祁氏再疼她,到底不是亲生父亲。七岁前还一直留宿东宫的,如今却是连见都不好轻易见。只能隔上好一阵,还要乘白天人多的时候李凤宁才能到后头去请个安,就这样也只是说两句话就要走的。
李凤宁到祁氏处坐了会,略说了近来的事便从东宫告辞出来。而出了宫门之后,她自然不会这么早回魏王府,一拉缰绳,去了巡城兵马司的衙门。
巡城兵马司,隶属于刑部,管的只是安阳的治安。举凡失火、偷盗之类,还有宵禁后的夜间巡逻,都是这个衙门的事。京师重地贵人多,而兵马司指挥使却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可想而知是个什么局面了。
“凤宁小姐。”守在门口的兵卒见是李凤宁,立刻上前拉住缰绳,满脸堆笑,“您来啦。”
李凤宁眉毛一挑,“老严呢?我上门找碴来了。”
听她这么说,那兵卒却毫不紧张,一脸笑嘻嘻地说:“在里边呢在里边呢。我陪您进去?”
“不用了,你忙你的,别耽误正事。”李凤宁把缰绳朝她一扔,“我认得路。”
说着,李凤宁便朝兵马司衙门里走。
主官才从六品,手下又是一堆兵卒,整个兵马司衙门看着倒像是什么武官的大院一般。李凤宁熟门熟路地穿过大院里或歇息或练武的一群人,直朝主官的房间里大步而去。她在门口停下,然后“嘭”一脚踹开了门。
房里坐了个胖子。一身官袍也不好好穿,领口松松斜斜,整个人窝在椅子里,手里捧一杯茶,眯fèng着眼十分享受的样子。门被踹开时,她先是脸色一沉,双眼陡然闪过一道jīng光,待看清是李凤宁的时候,顿时讪笑起来,“凤,凤宁小姐……”
“好你个老严,”李凤宁进屋后拿脚一勾又关上门,瞪着她,“让我看看你舌头有多长?千叮万嘱你不要出去胡说,当时答应得好好的,转头你就把我卖了!”
“那,那不是怕您有事么。”老严一张满是肥ròu的脸上闪过一丝赧然,“您家那些个亲戚,有哪个是我吃罪得起的?”
巡城兵马司指挥使,从六品下。就连李凤宁外祖家官位最低的殷六,也比她高一级,更不要说李家那一圈带“皇”字的亲戚了。
“你都跟谁说了?”李凤宁眼睛一眯。
“案宗要移给鸿胪寺,所以三殿下那里说过一回。”老严先头还理直气壮,越说声音越轻,“东宫那里着人来问,我不能不说。再有,就是您家……”
魏王回来了,她女儿路遇刺客受伤的事,也不能不报告一声。
“你怎么没上个折子到圣人那里禀一声。”李凤宁几乎被她气笑了,“叫你不要说,你几乎给我说了个遍!”
“怎么,”老严一转眼珠,“有人说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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