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宁微怔。
这个她倒是知道。
她父亲有个双胞胎哥哥,名叫殷荷,在李凤宁出生之前三个月坠马身亡。这其中似乎并非单纯的意外,李凤宁也是长大后才偶尔听到只言片语,并不知道详细经过。
也就是说,她的父亲感应到了伯父的死亡所以突然昏厥,但是太医却诊为心疾?
那就是说,爹爹的死真不是她造成的?
那李端为什么……
“李端,她爱着莲哥哥,失去莲哥哥的痛苦让她责怪一切。”这一句话,连氏说得不qíng不愿,“就算太医说与那次昏厥无关,她却还是一直在自责当时为什么没有直接就放弃你。”
“所以……”李凤宁的声音忍不住颤抖了,“她一直讨厌我?”
“凤宁,”连氏看着她的脸,只是那眼神却像是在透过她看别人,“你跟莲哥哥实在太像太像了。”
“……像爹爹?”李凤宁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么?”
“现在大了倒是有点像小荷了,”凤后浅浅一笑,“但是你小时候,看起来简直跟莲哥哥小时候一模一样。”
李凤宁只能看着凤后。
那个在他回忆中的人,那个回想起来能令他浅笑的莲哥哥,对李凤宁来说却从始至终就隐在一团迷雾之中。终她一生,无论她愿意放弃什么,也无法再见一面的人。
凤后目光中隐隐流露出厌恶,“她无法面对你,所以她把你丢在安阳,自己逃去了燕州。”
李凤宁又是一怔。有好一会她甚至下意识屏住呼吸。
原来是这样吗……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原来她的生母不是因为娶了讨厌的男人而厌弃那个男人生下的女儿,原来她是因为太爱她的夫君以至于在他离世后看到一张相似的脸。
那么,她最大的错就是跟爹爹长得很像?
这两年已经很少出现的愤懑与心酸再度蠢蠢yù动,虽然瞬间就被一股可笑与荒谬混合成了她都不知道如何去描述的古怪。
“凤宁?”
李凤宁抬眼,在看见凤后关切的眼神后她习惯xing地拉起嘴角,“姐夫,我没事。我只是觉得有点……”李凤宁微顿,“意外而已。”
连氏又仔细看了看李凤宁的神色,见她确实不像堵在心里的样子,倒是松了口气,又拍了拍她的手。
“没有她,还有大姐姐疼我,爹爹不在了,还有您疼我,不一样母父俱全?”李凤宁怕他不信,“比谁又差什么了。”
“这种虚话说给你姐姐听去,她爱听。”凤后却显然不要听哄的,“你给我乖乖地娶个好郎君,比什么都好。”
说到这个,李凤宁就心里一虚,连忙说道:“姐夫您说娶谁,我就娶谁。”
凤后眉头微蹙,“当真?”
李凤宁心里一跳,这时候却只能嘴硬,“娶回来也是孝顺您的嘛,当然是您挑谁就是谁了。”
“就知道嘴上说得好听。”凤后横了她一眼,“也罢,横竖你还有一阵才出孝。婚事再说,秦王殿下先给我跑个腿。”
“跑腿?”李凤宁眨了眨眼。
“前两天缴了新茶上来,你拿点回去,再帮我送一点到我娘家去。”
连家?
“好。”李凤宁当即点头,然后她眼珠一转,“那……叫无疾陪我一道?”
凤后眉头一皱,看了她一眼,“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说,本卷比较寡淡,也比较短,基本上就是些家长里短jiāo代一下,算是给上卷到处乱跑和下卷狂风骤雨之间喘口气。
还有,为什么我这么话痨!计划写2k,写完都3k5了!!!
第190章 在马车上
虽然世上可能没有人会相信……
但她确实从能记事起,就一直在嫉妒李鸾仪。
李安挪动了下身体,让自己正坐的姿势更端正些。
“这么拘谨gān什么,我又不是你母皇。”
然后坐在对面那人就乘她不备抬手一推,李安就向后倒进一堆软垫里。
亲王车驾果然不会偷工减料,又或许仅仅是这位新晋秦王不喜欢委屈自己。软垫加上褥子,任谁陷进去之后,都没法立刻爬出来,更何况行进中的马车本身一直在摇晃,于是李安扑腾好一会才终于稳住身体。
“哈哈。”然后她对面那个始作俑者的坏人显然完全没打算顾她的颜面,对着她直接笑出了声。
李安脸上微红,但是在那个坏人微挑了眉的一眼之下,只能乖乖躺回去继续保持斜卧的姿势。
因为……
她十分肯定就算她能在这段软垫上保持正坐的姿势,这个坏人也一定会再把她推下去的。
李安索xing仰起脖子,打量起这副亲王车驾的内饰来。
因是暮chūn时节,车厢内的图案都与花糙有关。绘着竹子的黎色窗纱滤走了暮chūn过于明亮的日光,虽然略微暗沉倒也清慡了几分。
坐在她对面那个人虽然是这副车驾的正主,却将主位让了给她,自己坐在更靠近门口的地方。她的黑纱冠上饰着七串彩色玉珠,一身胭脂色的大袖深衣上吊着或金或玉的坠饰。
虽然她穿得如此隆重,人却背靠着车厢壁,左腿屈膝右腿伸直,坐得全然没个正形。可即便是这样,李安还是坚定地以为,任何一个进入车厢的人,都会首先将目光投到她身上。
而这种看法,绝不是她的自卑感在作祟。
因为在她到现在为止十六年的生命里,无论是她的祖母,她的母父,朝中大臣,还是宫中的宫侍,已经有无数个人用无数次经历向她证明了这一点。
“无疾,考考你。”李凤宁懒洋洋地开口,“姐夫叫我去连家,是为什么?”
李安略怔,仰脖子看向李凤宁。
她唇角虽然是向上弯起的,可那双眼睛却流转着一抹冷光。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李安却知道她在不高兴。
意识到这一点的李安陡然呼吸一滞,随后心跳微微地加快起来。
“我又不会吃了你,”她似乎也发觉李安的不安,语声里带出十分的无奈,“你紧张什么?”
李安一阵赧然。
离她大约两尺多远的这个人,是一个比她的母亲还要耐心呵护她的人。她当然知道这个人不会伤害她,只是有一点下意识的心悸而已。
自从前年去过燕州之后,这个人的气质就开始悄悄地转变,而今年自驲落回来之后,她的那种转变就愈发明显。
不知道别人是不是有这种感觉,李安总觉得,她在特别不高兴的时候会散发出一种叫人连汗毛都竖起来压力。
虽然李安只在书上见过那个词,却莫名地以为可以称为“杀气”。
坐在她对面那人见她好久不说话,又淡淡扫过来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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