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言因在这里住了有一阵,也知隔壁那对妇夫虽柴米油盐,却到底没什么坏心。何况那家夫郎的小心思,在梓言面前真跟直接说出来没什么两样,所以在厨房里听到这一段的他只觉好笑。
但是站在他对面那个,却十分不高兴。
“茶馆?”她只用了两个字,就将不悦表达得淋漓尽致。
“看见漂亮的就骨头轻了,”梓言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抬高一点下巴,却不由得咧开嘴,“还要我成天看着你对着人家好,你当我死的?”他模仿了隔壁女人的口吻,也算是对她之前叫她回家的回答。
“那你呢?”对面那个颇有点无奈,却也十分纵容,“你整天在外面游dàng不着家,就算真把茶馆开出来了,能捞到几个钱?”
站在他对面的人,即使穿着她最差的衣裳出来,也依旧光鲜得与这里格格不入。但是她却依然愿意站在杂乱的厨房里,模仿着隔壁男人对他妻主说的话。
喷薄而出的喜悦让他扑过去,猛亲上她的嘴唇。而下一刻,她就把他抱起来回了屋子。
……
chuáng上,喘息声慢慢平复下去。
“凤宁,你有心事?”梓言懒洋洋地挪过去,侧躺着让自己半压在她身上,下巴搁在她肩上,然后拿鼻子在她脖颈处蹭来蹭去。
“我们或许要跟驲落开战了。”李凤宁的声音里也透着一股慵懒。
梓言听了却“噌”一下猛支起手臂,从上而下瞪圆了眼睛俯视她,“你又要去凉州?”话出口时,声音居然是尖利的。
“我去能gān什么,而且,”李凤宁伸手想要把他拉下来,“我也不想去。”
梓言顿时就松了口气,他顺势依着她手上使力的方向,趴伏在她身上。“本来就是嘛,你去gān什么。”一旦确定她不会远赴险地,懒洋洋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他的声音里,“反正驲落从来没到打到过安阳。”
或许,在她书房里待过的那段日子并没有白费。至少他的确是明白,除非她特地去求皇帝下旨,否则她并不适合成为领军打仗的将军。
他用脸蹭了蹭她的肩,还是觉得不舒服,于是又把脸枕到她胸前。
李凤宁这一声说得十分无奈,她摸着他的背,“你这话叫别人听了怎么想?”
“那些嘴上说着什么‘不可伤民’、‘生灵涂炭’的,有几个是真的心怀天下?”梓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反正你大姐和姐夫又不在这屋里。”梓言说:“对我来说,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李凤宁先是沉默了一阵,随后才轻叹了一句,“你啊……”随后她双手将他环在怀里,两只手尽可能地与他的皮肤贴在一起。
“然后呢?”他又问了一句。
梓言颇有自知之明。他虽然在李凤宁的书房待了有大半年那么久,但底子也实在太差,现在不过是“能明白她在说什么”而已。说白了,出谋划策还轮不到他。
能让李凤宁露出如此压抑表qíng的,在那府里最不可能是的随儿和枕月。她新娶了还不满一旬的夫君想来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了。
梓言心里闪过一片冷怒。
又是他。
这回,那个男人又做了什么?
他上回……
“然后,就是我想你了。”她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梓言,跟我回去。”
她低沉的声音里仿佛盛着浓厚到化不开的qíng意,她的眼神是如此专注,仿佛她正看着世上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以至于梓言的思绪都中断了一瞬。
“但是,我怕我只要一回去,又会重复以前的错误。”梓言奋力抵抗着心里想要答应她的想法,“就算一个月里只有一个晚上能见到你,至少那一个晚上你是特地为了我而来,不是因为路过书房,不是因为顺便。”
“我哪有顺便……”李凤宁压低眉。
梓言伸手把她拉下来,在最近的地方对她笑,“凤宁,我要是有了,一定回去的。”
“看起来……我要多努力了。”
第218章 锦叶的形势
二月末的一天,殷府,殷六的书房。
殷家老六殷悦平是从八品下的户部金司主事。她平时管的是安阳的东西两市,也就是“仕农工商”里排最后的那个。论起官阶她是殷家最低,论起年纪她今年才二十二,论起夫家来,更是个叫人只能置之一笑的光禄寺少卿蒋家。这样的人但凡换到旁人身上去,大约就是一句“谁叫人家会投胎”的酸话,只是殷悦平却显然有点不同。
“四姐夫都快要急疯了。”坐在自己书案后的殷悦平带着点无奈的表qíng,“你姐夫说,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
正拿起杯子想要抿口茶的李凤宁,闻言手一顿。“四姐夫……”她抬头看向殷六,没等把话说完就有了某种了悟,她一瞪眼睛,甚至连嗓门都大了起来,“四姐想去锦叶?”
“所以我打小就觉得四姐是小姨从哪里抱回来的。”殷六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也就是那个意思了,“怎么就那么……”她眉头皱紧,最后好歹是嘴下留了qíng,“憨直呢?”
李凤宁斜睨她一眼,显然是明白她原本想要用的什么词,只是转念一想,也跟着愁了起来。“要是有把握打胜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李凤宁说,“只是这回,我还真觉得没那么简单。”
“qíng势有那么差?”殷六却是一怔,“不是说驲落的李拉库部族已经分裂成好几块吗?”
“你也知道那个驲落汗败在她姐姐手里了?”李凤宁略提了一句前事,“据说在李拉库那里,本来就是伊拉色布更得人心。大多数人都觉得葛鲁米跟哈山部族更亲近,所以觉得她很不可靠。葛鲁米虽然把弑母的罪名扣在伊拉色布身上把她赶走,但是伊拉色布手里也不是没有葛鲁米的罪证。据说,让孛腊少了一条腿的应该是葛鲁米。”
“哈,”殷六冷嗤一声,“孛腊还真是会养孩子。二女儿能搞断她一条腿,大女儿就能直接动手弄死她。儿子倒是心明眼亮,可就是个锯嘴葫芦,到她死了也没说一个字。”
李凤宁虽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一连两个“据说”,猜也能叫殷六猜出是谁说的这话了。
嗤笑过后,殷六只一顿又朝李凤宁看过来,她皱紧眉头,脸色发沉,“那也就是说,伊拉色布能整合所有李拉库族人?”
虽然直到现在“驲落”都没能统一糙原全境,但是孛腊能自立为汗,至少能说明李拉库部族已经qiáng大到面对任何一个部族都不会处于绝对弱势的地步。而在经过三十多年的滋养壮大,不用任何人把那一个个数字报出来,殷六也能知道李拉库的qiáng大。
“谁都不希望,但是的确是非常可能。”李凤宁苦笑了下,“相比之下,咱们真是安逸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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