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天下_小叉【完结】(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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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话未说完,她自己已经发觉不可能,先停了下来。

  这个及第楼里住满的客人,大多是去年chūn闱落第后,打着或许今年会开恩科所以滞留安阳的学子。

  但是韩扬不同。她是在长宁二十年秋闱及第的了,却因为没有官位空缺,在安阳一住就是三年,最后盘缠用尽,只能搬到最便宜的及第楼里来了。所以如果要说她最期盼看到的人,自然也就只有带来她可以上任文书的吏部官员了。

  只是韩扬再激动,也知道吏部官员送任命文书是公务,自然应该穿官袍。这两个人不说都太过年轻,穿得也比寻常小官小吏要好,自然不可能是了。

  “抱歉,失态了。”韩扬面上一红。

  “韩扬既然能代掌柜招呼客人,可能再做主卖些热茶热汤给我们?”后进来那人掏出一只银锞子,“再添些炭过来。”

  这银锞子看着都有一两多,全部用来买炭,绝对能够烧上好几天了。

  韩扬老脸一红。

  原来人家只是进来避风雪的。她却把人家当成金主,还要人家拿银子出来替她们这些不相gān的人买炭烧火。

  “您要不嫌弃将就些粗茶,给我个十文钱就够了。”韩扬道,“炭火烧起来也不是您一个人暖和,真用不了那么多银子。”她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人拿着银锞子的手往回推。

  那人浅浅一笑,眼睛愈发明亮起来,看着就如chūn风扑面,那点子因威仪带来的隔阂也不知去了哪里,“外头风雪正大,看来一时半会地我也走不了。不如觍颜叨扰韩学姐一杯清茶?”

  韩扬本就是爱照顾人的xing子,闻言倒是无可无不可,虽然眼角瞥见先头好似武妇那人翻了个白眼,只是道:“这有何妨?请。”

  第278章 闲谈偶知道

  韩扬在及第楼住久了,也不拿自己当客人,自去厨房取了热水并杯子等物。等回到大堂后,她又招呼那刚进来的两人去了空桌旁坐下,便开始沏茶。

  等她忙完了再抬头,才见对面那两人面有异色,不由一笑,“两位,请。”

  武妇自称萧三,另一位说是姓凤,家中行七。

  “你倒是自在。”萧姓武妇毫不掩饰她的好奇。

  许是这人目光坦dàng,又实在听不出有讥讽之意,居然也不会叫人反感。尤其韩扬被人当面背后嘀咕了好有大半年,早就练出一副铁面皮来,闻言只是笑了一下,“安阳久居不易罢了。”

  韩扬见对面那个萧三虽然附和了一声,表qíng里却并没有多少感触的,心知这大约是个不愁银钱的主,倒也并觉什么。但是另一位凤七,明明瞧着该是更富贵些的,却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反倒勾起她的好奇来。

  其实说起来,韩扬在安阳也算是小有名气。

  概因今年上林署出了个缺,所以chūn闱便开了个千年难得的制科:农令。这上林署一管皇家御苑,二管太庙祭供,说白了就是得明白怎么种田耕地的。可以想见,云集安阳的学子中要挑出会个会种田的,只怕是一掌之数都没有。而这一年有人报了农令这科去考已经足够引人注目,更何况,这人还考出来了。

  “不是我家弟弟替你收拾宅院,你能如此清闲?”凤七横了那萧三一眼。

  萧三嘿嘿gān笑一下,脸上却是露出几分得意的神qíng。

  凤七的弟弟替萧三收拾宅院?

  原来两人是姻亲。

  “家有贤郎,自是福气。”韩扬笑说了一句,然后替两人添茶。

  萧三许是因为韩扬这一句赞得她心里舒慡,顿时语气也亲切起来,她人朝前倾,问道:“我听说你被人抢了官职?”

  韩扬一怔,一时尴尬起来,好长功夫才叹一口道:“时运不济罢了。”

  原本上林署有缺,她又考中了,正是皆大欢喜的事。可谁想到她上任前日,居然补了个人过来,已经没缺了。苦了韩扬,名籍已经划到上林署内,却又不能做官;挂个从八品的官阶,不止不能替人gān活挣钱糊口,连离京也是不能离的。

  她这样上不着天下不碰地的,也算是安阳官场奇闻,居然口耳相传之下居然也有不少人知道。

  凤七听完韩扬约略说完之后,之前那轻松的表qíng却是dàng然无存,她眉头轻蹙,“抢了你官职那人,可知道什么来头?”

  韩扬抿了下唇。

  这事明着不合规矩,若真闹将开来,就算惹怒了旁人觉得韩扬不知进退,也好过她如今穷途末路快要连吃饭银子在哪都不知道的境地。

  可……

  “我也不怕说给两位听。”韩扬的声音里充满苦涩,她抬眼看着对面那两人,“是魏王府。”

  “魏王府?”凤七眉头皱得更紧,与萧三对看一眼。

  萧三显然是明白凤七的意思,便开口问道:“魏王府现在这么……”她瞟了眼凤七,顿了会好像在找词,“还能管到上林署?”

  萧三句子转得生硬,但是韩扬却觉得自己明白她在想些什么,“旁的倒也罢了,那位可是……”萧三苦笑一下,摊开手掌,掌心向上,做了个像是要托起什么东西的手势,“连着这位呢。”

  萧三倒是一怔,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学着韩扬一样做了回手势之后依旧一头雾水,“这位……是哪位?”

  “两位竟然不知道?”韩扬见凤七一样是一脸莫名,语气十分诧异。

  “真是没听说过。”凤七道,“还请学姐解惑。”

  “解惑什么的,不过是坊间一句浑话罢了。”韩扬见凤七问得郑重,那表qíng居然十分恳切,顿时不好意思起来,“睿成皇帝之女,行五的那位。”她先朝两人比了个“五”的手势,然后翻转手掌,掌心向上做出刚才那个托举的动作,“如今可不是承托着社稷?”

  萧三恍悟,但是那表qíng在脸上却维持不到多久,她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表qíng渐渐变成gān笑,然后还偷偷摸摸地瞟了眼凤七。

  她表qíng如此奇怪,难道这位凤七竟是和那位有什么龃龉么?

  韩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才好,三人居然都安静了下来。

  那凤七仿佛想出来什么似的,总之面色就越来越不好,到最后冷笑了一声,“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凤宁还要替这种事撑腰。”

  韩扬吐了口。

  不是与那位有仇就好。

  她笑说:“您这话对着我说说便罢,却不要给别人听见了。便是这及第楼里的其他人,只怕也要拉着您分辨出个子丑寅卯来,书生学子未必有多少力气,可真要杠上了,也很叫人头疼。”

  凤七却仿佛愈发不喜,“那秦王有什么好的。”

  “她姓李,却报了科考。她报了科考,却不是头名。”韩扬道,“这个已经是天家里的独一份了。”

  膏粱之家用不着囊萤凿壁,从小吃穿不愁的人未必就没有认真读书的,但骨子里却总是认为自己与那些泥脚婆子不同。她们不需要也不屑于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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