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天下_小叉【完结】(3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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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未竟看着她。

  “陛下登基数十年,判的死刑有近万,但真正砍了脑袋的却连千数都不到。”李凤宁目光凝重,“大姐姐在位时,更加纵容得一班朝臣无所顾忌肆意妄为。所以即使是李鲲,她也从来没怕过。”

  李凤宁已经开始直呼安郡王的名姓了。

  虽然大抵上谁都猜得到是谁在幕后指使这些事……

  “只是怕……父后会难过。”凤未竟想了想。

  李凤宁微怔。

  她看了他好一会终于还是把他拉下来,然后脸埋进他的胸口。

  “大姐姐的孝期,没剩几天了呢……”

  第315章 枕月牢中劝

  大理寺,死囚牢房。

  最里面的一间牢室与众不同。旁的牢室都只在墙上凿个巴掌大的口子,偏这间的窗dòng却大得跟半扇门似的。不仅窗dòng上没有任何的栏杆窗棂,窗外居然还是个极小的园子,透过园子墙上的雕花窗dòng隐约能瞧见外头街上人来人往。

  与整个墙面焊在一起的细钢索从囚犯左侧琵琶骨穿入身体后从肩窝透出体外,当胸勒住又从另一边穿透身体右侧后再度与墙面融为一体。铁链留了一段不算短的长度垂到地上,并没有将囚犯牢牢地固定在一个地方。于是那透着外头景色的窗子显然也成了刑具的一种。

  因为,绝望才是消磨意志最好的手段。

  不过显然能叫大理寺特意想出这种法子的犯人也并不同于寻常。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牢房的中央,一脸的木然,甚至那双眼睛,也像是石头做的假货一样毫无生机。如果不是她胸口还会微微起伏,如果不是她周身的伤口还在流血,或许谁都会以为这只是一个用来恐吓新犯人的假人。

  “十二。”

  微微的风过去之后,牢房里响起一道低低的男声。

  囚犯毫无预兆地抬起眼睛,瞬间便jīng准地对上了不知何时出现在牢房门口的少年。

  少年的长相简直能叫任何人眼前一亮,只可惜他穿了一身灰褐色的衣裤,虽然看起来行动方便,到底叫人忍不住遐想他若是换了粉衫罗裙会是怎生一副光景。

  而囚犯注视着少年的目光与其说是镇定,但不如说是木然。她只是直直地看着他,除了偶尔之间会缓缓地眨一下眼,既不开口更加没有任何表qíng。

  到底,还是少年没忍住。

  他眉头微蹙,启唇又轻唤了声,“十二。”那声音里,仿佛带上了一丝哀求。

  囚犯再次缓缓眨了下眼,这回终于开口,虽然音色粗哑,声音更像是从破风箱里传出来,“好?”

  “好。”少年轻轻点了头。

  “脸。”囚犯表qíng平静地说。

  “不是。”少年抬眼看她,“她还没碰过我。”

  囚犯像是十分困惑似的,却依旧相信了少年的说辞。

  “十二,她答应过我的。”少年声音透出一股急切,他甚至朝隔开她们的铁栅栏靠近了一步,双手抓住栏杆,“只要你们愿意隐姓埋名,抛弃解百忧的一切,她可以既往不咎的。”

  囚犯奇怪地看着他,这回终于多说了一个字,“不用。”

  少年眉尖微蹙,虽然立刻就恢复平静。他仿佛仅仅在一个呼吸之内就放弃了继续说服她。

  “她能?”囚犯充满希冀地看着他。

  “虽然未必能杀死主人,”少年在提到某个词的时候,下意识放轻了声音,“但她能消灭解百忧。”

  “好。”一瞬间,生命的光彩仿佛又重新回到这个囚犯的身上,虽然她还是坐在那里没有动弹,眉眼之间却陡然鲜活起来。

  少年沉默了一会,“我会把你跟小烟葬在一起。”

  囚犯僵木的脸上,居然因此挤出一丝微笑。

  “我去跟她们说,你愿意说出指使你的人。”少年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身上的伤口,竟然丝毫没有露出半分不习惯和害怕。

  囚犯没有开口回答。

  少年只是与她对视了一瞬,然后转身离开。囚犯在他即将离开牢房的时候突然开口,“十四……”

  “我是枕月。”少年回身对着她扬起一抹gān净剔透的笑,“不是十四。”

  “谢……谢你,枕月。”

  第316章 祸从何处起

  安郡王李鲲嘴上倒是对着别人说她三姐才是最聪明的那个,实则心里却很不以为然。

  难道不是吗?

  一家子姐妹兄弟七个,且看那嫁人之后就杳无音信的三个就该明白了。谁家男人不倚仗自家?母姐好了自个才能活得更滋润本是世间常理。可她们那三位皇兄除了年节时候的请安折并一点只能叫“大面上不错”的节礼之外,一年到头就像不存在似的。

  时人都道老二跟太女不对付,可她除了在跟刑部有关的政务上会跟老大梗着脖子闹之外,谁见过她有半分逾矩的地方?母皇在的时候就把个亲王封号拿到手里,就连她们那个老好人的大姐,登基之后也一样没露出分毫想要动她的意思。

  这几个,才叫心里明白。

  也就是李鹄那样的人,才会觉得自个儿得母皇喜欢,觉得她能与太女争一争。

  不过,她虽然打小就觉得她这个三姐蠢得不止一点两点,背地里顺手yīn她也不止一两回,却到底从没想着当面跟她撕破脸。

  一如,现在。

  “凤宁那个死丫头,”坐在李鲲对面的李鹄面上酡红,说起话来都大着舌头了,“也不知道被老大灌了什么迷魂药了,人都死了还这么护着她。”

  老大的孝期还差着几天呢,这个李鹄在自家吃酒骂人也就罢了,也不知发的什么酒疯,竟然一脸醉态地跑到她家里来。如今正是要紧关头,李鲲十分不想被那些成天吃饱饭就知道眼珠子乱戳的御史说嘴。可如今面上来说她与李鹄还是“好姐妹”,因此不好说些赶人的话,只得按捺着xing子附和她一句,“她都敢在大朝上管凤后叫父后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真正滑天下之大稽。”李鹄拿起安郡王府下人送来的茶水,跟喝酒似的朝嘴里一倒。

  新沏的茶自然很烫,哪能像她这样牛饮,只见李鹄果然被烫着。她慌不迭地朝前一俯吐出来,不止弄得她自己前襟半湿,还有半口茶竟全喷在她桌上。

  李鲲这回再也没能掩饰她的厌恶。她猛地站起来避开,然后大步走向门口,开了门朝外头低声喝到,“来人,进来收拾一下。”

  她回头时,却见那李鹄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看着她,本该迷离的醉眼里亮着仿佛慑人的寒光。

  李鲲下意识觉得有点不对,可再度仔细看过去时,却只能看到一脸醉态,因此只好归于自己的错觉。

  正在这个时候,府内长史突然出现,她急匆匆地从院门那里一路跑过来。待到了李鲲面前,更像是要一头朝地上扎似的低头行礼之后,不待李鲲应声便抬起一张满头大汗神qíng惊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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