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宁一怔,随即漾起一个浅笑来,“这么说,要是令仪能说服阿时,你也不反对她纳侧?”
凤未竟只叹一声。“别说是她了,就是你,”他低头,捧着她的脸,“不论是谁,只要能叫你松快些的,我都会想法子弄进宫来。”
“不是说好了,这辈子都不许我再添人的?”李凤宁挑眉。
“但是,”凤未竟伸手点在她的眉心,“你看上去很不开心。”微顿,然后有点沮丧,“我却什么都做不到。”
“有你在我身边就好了。”李凤宁手上用力,仿佛拥抱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把他搂在怀里,然后长长地吐了口气。
“就只是这样?”到底,这种话真是听不厌的,所以他也没打算掩藏那一丝笑意。
李凤宁正想说什么的,却听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启禀陛下,兵部四百里急报。”
凤未竟只见李凤宁轻松的表qíng一凝,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没了那股轻软,“什么事?”
“驲落异动。”门外的声音继续说,“楚王、连仆she、宋侍中几位已在宣政殿候驾。”
李凤宁眉头微蹙,眸沉若水,虽然转回来看他的时候又回复几分柔软,“清容……”
这会他能做的就只是对着她笑,“再大的事,要记得用膳,别饿坏了自己。”翻身,让她可以下榻。
“你也是。晚上……”她起身,最后犹豫了下,“你先睡吧。”
“嗯。”
第330章 侍笔燕梓言
梓言想要个孩子。
无论世人怎么说孩子是母家的人也好,将来只会入母家的宗祠也罢,谁都不能否认这世上所有活人的血脉都是一半来自母亲,一半来自父亲。
所以,梓言一直都想要生个李凤宁的孩子。
只要想到世上有那么个人,每滴血每寸皮肤每根骨头都将他与李凤宁融合在一起的时候,梓言就觉得身体里翻腾起一股浓稠的渴望。
梓言从没在李凤宁面前掩饰过自己的想法。他试过偏方,黑漆漆的苦汁子更是眼睛眨也不眨地就一碗碗朝肚里倒。即使每个大夫都说他过去药喝得太多已经没了指望,即使已经有不止一个人生下了李凤宁的孩子,他也始终没有放弃努力。
直到有一天,那个人变成了皇帝。
皇帝……呢。
他懵了好长一阵。
qiáng迫自己去当个书房清客的好处居然在这个时候显现了出来。不用谁来提醒梓言,他也知道亲王可以任xing,皇帝却无私事。
王府的墙内便是杀人放火了也轮不到外头的人说一个字,而皇帝就算多喝两杯酒都能招来一堆劝谏的折子。也所以在李凤宁登上赤月之尊之位时,梓言孤注一掷才争回来的那一点点怜惜和心疼再度失去了意义,他又变成了那个连给她提鞋都不配的贱人。
悲愤是没有的,在以为即将得到新生的刹那重新打落泥沼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可惶惑却真真切切地包裹着他整个人,叫他整日游魂一样度过了在皇宫的第一个月。听到多西珲在银阙宫一住二十日他没能回过神来,宫侍对他说随儿把糙原人全赶出皇宫时他依旧浑浑噩噩。
但是看见李凤宁对着他笑的时候,他却突然明白了过来。
“见过燕侍笔。”
有宫侍向他低头行礼,叫着他其实从来都没有印象,全靠官府层层追查才知道的姓氏。他甚至都不用回视,只需要笔直地向前走。
“燕侍笔。”站在宣政殿主殿门外的人,见到他急急忙忙迎了上来。
他在离她约莫还有一丈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浅笑回应,“柳学士。”虽然凤阁学士无论如何都算不得官位低了,他还是不用低头。
没满三十的凤阁学士一脸焦急,有一瞬间她似乎是想凑近了说话,瞧见梓言停下脚步后猛然反应过来,只能道:“您快些吧。”
“您”……呢。
不管听多少回,这个字总还是和之前每次一样都带给他一股浓烈的违和感。
然后,年轻又心焦的学士像是怕他不明白似地补了句,“魏王来了。”
这回他明白了。
怪不得这么火急火燎地叫他过来。
如今这个皇宫里,大约任谁看见魏王,都只能立刻想到同一件事。
“陛下又要雷霆大怒”了。
只是,皇帝生气叫他进去gān什么?挡箭牌,还是替死鬼?
柳学士一瞬间也反应过来,顿时有些讪讪。
不过……
来都来了。杵在门口也不是个事。
梓言走过去,贴门站的翊卫先一低头,随后默默为他推开了宣政殿主殿的大门。
勤诲斋两任主人都已经驾崩,李凤宁实在不想睹物思亲,就把银阙宫里临近政事堂的配殿单划出去,略改动一下围墙便成了御书房。如今宣政殿虽然格局简单些,却比先头□□的书房宽敞。
梓言跨进去的时候一屋子的死静,连个喘气声都听不到,自然也没人回头看他。他略放重了点脚步一路过去,在书房里象征帝位不同的地台前规规矩矩地敛衽行礼,然后不待李凤宁叫起便直身而起,一步跨了上去。再两步,他就站到了她身侧。
李凤宁的脸色倒还好,不过有点冷而已,只是紧紧握成拳的右手到底出卖了她的心qíng。他再转眸看一眼桌上摊开的折子,见上头夹着一张红色的签子,底下是兵部落款印信,便知这是兵部急件。
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
梓言不由得抬起头朝堂中坐的唯一一个紫袍看去。
果然还是因为她吗?
梓言看得明目张胆,李端自然没有不发现的道理。她抬眼与梓言视线相jiāo之后,下意识地就眉头微皱。
梓言差点忍不住要挑眉了。
这位,倒还真是一贯的目下无尘。
也真是得多亏了她尊贵的身份。换了任何一个旁人这样,早早地就叫人给捋下去了。
梓言再朝坐在她边上的宋沃看去,却见对方眼神中多有询问之意。他下意识朝李凤宁握紧的拳头看了眼,抬起头对着宋沃几乎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陛下,吏部送了密件进来。”梓言信口胡诌,“臣叫她们候在外头了。”
宋沃显然是十分明白,立时便站了起来,“兵部所禀一事,请陛下容臣等回去商议后再议。”
李端这回不豫的面色直接朝着宋沃去了。
宋沃却跟没瞧见似的,只看着李凤宁。
李凤宁显然把这一来一回看在眼里,顿时表qíng又yīn了一层,好半晌才挤出个“嗯”的鼻音来。
“臣等告退。”年逾七旬的尚书都省仆she廉定先头一直靠着椅背微垂着眼,一副仿佛已经睡着的样子,此时却应得极快。虽然她说话时难以避免地带出几分老年人的迟缓来,礼却行得十分规矩。
廉定一走,李端自然也不好继续待着。她站起身似乎还想说什么的,却被宋沃拉住,只得一起朝外走去。
52书库推荐浏览: 小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