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邵峰见说动芮氏本是大喜,正想再继续劝说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人慌慌张张地扑进来。
“君,君上,陛……”
“慌什么,好好说!”
“陛下驾幸!”
“你说什么——”
“已经从大门口进来了!”
第397章 安王府之变
或许登基四年已经习惯了所到之处都是一地跪伏的身影,所以李凤宁在踏进安郡王府的大门时有些走神。
“臣容玉,恭迎陛下。”领头的是安郡王的长女,从年龄上来说更像是李凤宁妹妹的甥女自然也同样跪伏在地上,“未知圣驾到此,尚祈恕罪。母亲久病,为免御前失仪——”
李凤宁却只是脚步也不顿地从她面前走了过去,留下身后一串“陛下——”、“陛下……”着惶然失措的人朝着该是前院书房的地方走去。
郡王府这种东西,李凤宁自己也曾有过。何况她从小书就读得不错,因此即便第一次来安郡王府,也是不会走错路的。
不过,相形之下……
安郡王府居然十分地“普通”。
不像楚王府那样刻板地照搬了《赤月礼》上亲王府的规制,也不像诚郡王府那般诡异地爱好着将金玉伪饰成竹木,安郡王府虽然乍一眼过去只觉相当恢弘庄严,十分有天家气象,但是从细处来看却毫无个xing。即便某些被撤掉不久的装饰物还在原位,因为到处都有着明显的搬折损坏痕迹,安郡王府从大门开始的这一段路依旧只能说毫无特色。
完全就不像一个“宠冠后宫的贵君”所出的皇女。
一瞬间,李凤宁觉得有点微妙。
她如今有夫有女,自然深知身边人的陪伴是多么能够抚慰一整天处理朝政后的疲累。但是相较之下,她幼年的回忆里似乎并没有看见或听说过很多回“姜贵君正在陪伴圣驾”。而贵君之女,加上把兵部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才能和功绩,只封了个“郡王”似乎无论如何都有些低了。
所以也就是说……
李凤宁微微眯起眼,看向书房里那个愕然的府邸主人。
李昱并不喜欢这个女儿?
“臣,正二品郡王李鲲……”她停顿了好长一会时间,才能继续往下说,“叩见……”她又停了一下,然后让她的女儿甚至紧张和担忧地抬头看了她一下,才用那种是个人就能听出其中不qíng愿的语调,含混到几乎叫李凤宁听不清地说,“吾皇。”
再然后,整间并不宽敞的正殿里气氛就沉重了起来。
因为她虽然说了“叩见”,不仅整个人直立在那里动也不动,甚至还抬着头直视着李凤宁。
李凤宁既是赤月之主,便也是皇族李氏之长。虽然她并不乐于见到宗族之内有个软骨头,但是当被兴师问罪的那个想要表现得桀骜不驯的时候,却实在让人觉得挺……
“有趣”的。
“来人,”于是李凤宁甚至用带着一点懒洋洋的语调说,“教一教安郡王面圣时的规矩。”
她话音才落便有侍卫猛扑上去,在李鲲惊愕和难以置信的表qíng里一脚踢中她膝窝,手上再朝她肩膀后一推,安郡王就“嘭”一声整个人扑倒在地。
这一下似乎撞得挺重的,因为猛地抬起头愤怒瞪着李凤宁的李鲲鼻子里流出血来,染红了她下半张脸。
“母亲——”其他人都是一副面无表qíng的样子,也只有李鲲的女儿李容玉才焦急地失声喊了出来。
皇女为了qiáng身健体都是要习练功夫的,而李鲲因掌着兵部好多年,骑she功夫尤其出色。而侍卫那一踢一推不可能会有多重,所以沦落到如此凄惨模样的李鲲只能是因为这四年里被酒色和……
她赏下来的那些药掏空了身体。
虽然一丁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但是联想到如今这人被自己软刀子割ròu折磨了四年,到底令李凤宁自听见小连氏那一通胡言乱语起就怒火流窜的心qíng稍稍平复了几分。
“朕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所以她只是静静地开口,“去皇陵吧。”
但是她最后一次的退让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感激,因为那个听到这句话的人用她扭曲到狰狞的表qíng直白地表达了她的观感。
在被失心疯这个理由幽闭府中四年的安郡王李鲲,显然觉得她被再一次地羞rǔ了。
也于是,那本来就不该出现的同qíng,虽然只有那么一星半点,又消退得gāngān净净。
“陛,陛下容禀,”又是李容玉开了口,虽然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能、能够陪伴皇祖母是母亲……也是我郡王府阖府的荣耀。”她越说越是顺溜,“只是母亲自病后每日离不得汤药,此去路途遥远且日渐寒冷……臣,臣愿意代替母亲前往皇陵奉侍,请陛下——”
“容玉,不要求她!”再度开口的李鲲喝止了自己的女儿,她回头嫌恶地看了刚才还在替自己求qíng的长女一眼,随后立刻像要扭断自己脖子似的猛然回过头来瞪着李凤宁。“皇陵而已,去就去,”她似乎想要做出一副傲然不惧的姿态,可惜被那糊了半脸的血毁去大半,“本王总有回来的一天。”
回来?
李凤宁从来不知道,世上居然能有人仅仅用一个词就招来她极度的厌恶。
事到如今李鲲居然还能堂而皇之地说什么“回来”?再一想到她话语中所指的含义,因为她显然并不觉得自己会以郡王之身回归京师,李凤宁突然就觉得一阵阵荒谬。
“你指使解百忧夜入殷府掳走染露,因为没有明证,朕忍了。”李凤宁虽然语调虽然平缓,但是其中的寒意却令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渐渐凝重起来,“后来解百忧行刺朕的正君,因为杀手自己担了全部罪责,朕又忍了。”
在李凤宁缓慢的叙述里,李鲲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李凤宁。而李容玉一开始只是震惊到整个人都呆滞了,而等她终于能反应过来时,她僵着脖子去看她的母亲。大抵谁都能从那张还相当年轻的脸上看出她的真实意图,但是她在看清楚李鲲的表qíng后立刻就绝望了。
“你穿着盔甲潜入宫中,企图挟持父后来威胁朕,最后令得无疾重伤九死一生。朕看在你是天家血脉的份上,再次忍了。”
“如果不是你的手cha不进兵部,你会那么好心?”李鲲仿佛终于找到机会反驳,冷笑一声,“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但是李凤宁却不为所动,“多西珲是在朕的授意下才会与安郡君连通密谋,这一桩朕倒是可以不与你算账。”
大约是听到自己父君也参与其中彻底压垮了安郡王世女,李容玉两腿一软坐倒在地,可惜在场谁都没有分个眼神给她。
“但是,朕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能蠢到诬陷随儿和无疾有染。”李凤宁看着李鲲,眼神冷,语调更冷,“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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