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大哥又老实,想来若是受了委屈也不会让人瞧见。现下这么闷不吭声的,恐怕那个表面上看上去温雅无害的平阳公主保不齐在背地已经对他做了什么,这大哥还不敢出声呢。
想到这里,阿昱望向十七的眼神里不禁又多了几分同qíng。
那十七哪里晓得阿昱这小子脑袋里的九曲十八弯,事实上他连阿昱同自己说了什么都没太注意。魂儿都还被方才赵清颜的那几个突如其来的吻给勾着,早就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却就在这个时候,方才送公主出去的那小兵,竟忽然又折了回来。
只见那小兵绕过前面的装运货车,直直朝十七的方向走来。
还没等人回神,小兵就隔了几尺的距离,远远抛了个什么物件儿过来。十七见了,下意识伸手接下。
把东西扔给十七之后,那小兵神色又是带了点怪异地多看了十七两眼。只抛下了句“收好,公主给你的。”,抬腿便又头也不回地重返了自己值勤的位置。
十七垂下头来,看清自己手里那光滑的小物之后,当下愣住。
那是一个银制的椭圆小盒,不过两个拇指大小。上面镂空刻着牡丹的花纹,雕工十分jīng巧细致。
阿昱也好奇地凑过了头,他长长“咦——”了一声,歪头沉思了片刻,眼眸忽然一亮。
“我见过这个!我娘生前别人也送过一盒。听说是那个什么玉花楼的凝脂雪花膏,治疗手脚的冻伤效果极好,又不留疤。就是太贵了,我娘当时都舍不得用呢。”
就算阿昱不提,十七自然也认得这是什么东西。
这女人家的玩意儿,倒也不是从前他自己用过,当时十七还在锦绣阁做主管的时候,宫里每年冬天都会分发一些这样的小件,一向是他来打理的。
因为平阳公主喜爱牡丹花,送去锦绣阁的凝脂雪花膏,一向是用刻了牡丹花样的特制小盒装纳。
十七垂下头来,默默望着自己托着小巧银盒,那只红肿不堪的手。
想必定是被她方才瞧见了,才特意命人送来这个的吧……
“我说大哥你到底是何人啊,那平阳公主竟然为了你送来这个,你从前竟是认识公主的么?”
这一下,那阿昱对十七几乎是另眼相待了。
之前十七被选入护国将军的军营,同那些jīng锐兵士们一同封训,便已让他惊愕不已。现下,堂堂一国长公主不但亲自接见,竟还送上如此体贴的小物。
这个每日与自己睡一通铺的大哥,到底该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啊?
阿昱的好奇心愈发重了,缠着十七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听。
而那十七只是含糊敷衍地随口应对两句,手里却紧紧攥着掌心仿佛带着几缕幽香的小巧银盒,一想到这是她送过来的,心里便柔软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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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切照旧。
十七重新投入了一日两次cao练,其余时间充当苦工的枯燥日子。
但也许是见到了心里挂念的人,日子虽然枯燥,却已经不似从前那般难熬。
事实上,除去他在营里不受将军待见,十七这几日在封练之中表现却是极为出色的。
虽然是后来临时加入,因为先前有武功底子,加上悟xing颇高,营内每逢两日的武技比试屡夺头筹。
刚进来时,十七未有见过那些五花八门的兵器。后来觅得门路,无论是舞枪还是弄剑,整支军队再无一人能与之抗衡。
大家从第一天开始就看得出护国将军不喜爱这个新兵,但对方确实有些本事,在加上在后似乎还有靠山,竟是由当今身上亲自推荐进来。
一同cao练的兵士们早前还会嘴碎地议论几句,但到底一个个都是铁血硬汉,真正上战场时,那靠的都是真本事。故而,现下将军营中早已无人再去低瞧十七,甚至有人在cao练结束后,还会主动请教十七各类兵器的用法。
而那诸葛睿也是奇怪,先前明明看不惯十七。自皇帝同平阳公主来了营地一趟之后,虽然还是甩他脸色,每日命他继续在后面帮工。封训的时候却不再刻意刁难他做一些新兵明显完成不了的困难任务了。
对于这样的转变,十七自己倒是显得稀疏平常。
无论是这群兵士包括那诸葛睿在内,看得惯他也好,看不惯他也罢,他都不会在意。毕竟他加入军中的目的只是应了皇帝的要求,讨伐那帮歹人。别人对他的印象如何,根本无足轻重。
只不过每当到了夜晚,躺在大通铺上,听见耳边此起彼伏的打鼾声,他却睡不着觉了。
十七翻了个身,悄悄将藏在自己怀里的那个小盒重新掏了出来,捧在掌心小心翼翼地抚着。
这个雕花银盒,这样轻轻小小的一个。
他就只是这般小心翼翼地捧着、瞧着,眼前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赵清颜的一张绝俗玉容。还有她当时立在自己眼下,不客气地吩咐自己“不能瘦了,不能病了,否则定饶不了他。”的娇俏模样。
十七再也忍不住,侧着身,将那小盒放在自己枕上,一手覆着,自己的脸颊则轻轻贴了上去。
他闭上眼睛,深深嗅了一下小盒里散出来仿佛属于她的暗暗的幽香。
而后,十七便维持着这个姿势,又过了许久才渐渐陷入梦乡,
这次的封训在半月之后终于暂时结束了。与那日歇息间,几个有经验的小兵推测的时日还要早了一些,倒是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更出人意料的还在后面。
行军前的封训一般分作两段,中间有六日的歇息时间。这段时日将士们可以选择继续驻扎营地,或是趁这个空闲最后回城探望一次家人。
而作为帮着储备粮糙的劳工,十七原本同阿昱他们一样,是没有假期的。但莫名地便得了通知,给允了三日告假。
虽说与其他兵士相比,时间少了一半。但十七已经是十分的欣喜若狂。
那日最后一次的晚练刚刚结束,十七也顾不上收拾什么行囊,随便洗漱了一下换了身gān净的衣服。直接在军中马厩里随便牵了匹马,就着暮色,驰骋马上,单骑狂奔。
其他兵士cao练了一天,早已累极。大多都准备在营帐里继续将就一晚,待道明日休息好了再赶早打道回城。
而那十七却是连一刻都等不了,心里恨不得一下子能飞回锦绣阁才好。他想着,如果现在出发,若是行程够快,回宫的时候,甚至能赶上她用晚膳。
不知道她再见到自己时,又会是何反应?
十七已经开始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紧握缰绳,双腿夹紧马肚,再度加快了速度。
一路上,十七策马急驰,几个时辰的路程,他没有停歇一次。直到天已全黑,锦绣阁的牌匾只隔着一条官道,清晰可见。
现下大概已经到了戌时中,远远的,便可瞧见公主府内灯火通明。
十七翻身下马,风尘仆仆地大步跨进门槛。
锦绣阁里的下人们自然都是认识十七的,见他来了没有阻拦,只是匆匆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急急忙忙地继续手里的事qíng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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