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道:“天色不早了,我这边正好备了晚饭,若表妹不嫌弃,便留下来一起吃吧。我让管家备下马车,一会儿送表妹回府。”
听沈珩这么说,那姑娘这才转头,大大方方地看了眼天色,道:“那就听表哥安排吧。”
懂事的丫鬟们早下去布置了,沈珩便转头看萧锦云,介绍:“这位是萧姑娘,我府上的客人。”
又对萧锦云:“这位是我表妹,杜静若。”
萧锦云有些手忙脚乱,学着方才杜静若的模样,上前行了个见面礼:“杜小姐好。”
杜静若将她从头打量到尾,终于不轻不淡地还了个礼:“萧姑娘。”
萧锦云手足无措,不知该当如何。
她自小虽也看了不少书,但眼界却终是小了点。书中写得详尽,可真真见到这样的大户人家小姐,还是忍不住心头的胆怯。
沈珩虽也是大户人家出身,但到底不同,沈珩是萧锦云先前便见过的,那时候她帮过他,而如今他又口口声声将她当做恩人。
可是杜静若于她,却并没有那样的牵扯。
更何况,萧锦云在心里已经思忖出一些名堂。方才进门时,瞧见门上的“杜宅”两个字,还心下疑惑。
可刚听了杜静若那些话,这会儿便想明白了,大概连这座宅邸也是杜家给沈珩住的。若真是如此,自己如今便是住在这位杜小姐家里。
自古便有“拿人手短”之说,自己住了人家的宅子,哪里能不多客气几分呢?
吃过饭管家也安排好了住处,沈珩吩咐丫鬟带萧锦云回房。萧锦云好奇,没忍住多问了几句。
“沈公子不是这舟山县的人么?”
其实听口音,萧锦云已经有所怀疑,加上沈珩如今住在杜府里,若他是这舟山县的人,以他的家世,想必是不必寄人篱下的。
丫鬟把chuáng铺给她铺开,倒是没太在意,答道:“沈家和杜家是表亲,沈公子是杜夫人娘家的侄子,是建宁城里的人,这次来咱舟山,是为了同小姐的亲事来了。”
“亲事?”
萧锦云正要坐上那小杌子,冷不丁动作便顿在那里。
丫鬟转过头来看她一眼,笑:“是啊,听说沈公子跟咱家小姐是自小订的娃娃亲,如今公子年已二十,小姐也刚过了十八,早该是成亲的时候。”
萧锦云缓缓地坐上杌子,眼睛落在桌上那盏油灯上,门外清风浮动,屋内烛影憧憧。
她又开口:“既然早过了成亲的年纪,为什么公子和小姐却现在还……”后面的话,她想斟酌一个词。
丫鬟却以为她是点到即止,倒也不在意,笑道:“这婚事本该前两年就办的,只可惜好多年前沈公子便外出游学,虽时时有书信回来,却已经很多年不曾归家了。”
说到这里,chuáng已经铺好了,正好另一个丫鬟端着水进来,她也就闭嘴不再多言。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后来的丫鬟服侍萧锦云洗漱换衣,萧锦云还有些不适应,但也只好客随主便。
等萧锦云洗漱完,两个丫鬟便都退了出去。
萧锦云环顾四周,这杜宅里的装饰摆设,就连客房都是样样jīng细周到。她哪里见过这么好的房子,哪怕舅舅舅妈在村里已算富庶,可那房子跟杜宅比,也都是天壤之别。
更何况,杜家还不止一幢这样的宅院。
她痴痴地想着,又想到那位杜小姐。明眸皓齿,巧笑嫣然,大户人家见过世面的小姐,又知书识礼。
这样一位小姐,怎能叫人不喜爱。也难怪沈公子游学回来,便急急地来舟山县商量亲事了。
沈公子……
萧锦云不知在想什么,一时想得有些魔怔。在房里站了好一会儿才上chuáng,丝绸缎面的锦被,上面绣的是松鹤图案,大概有迎客的意思。
萧锦云躺下去,动作很轻,不知是怕惊扰了谁,还是怕坏了这一屋的宁静。
第16章:死心不改
第二天早上,萧锦云告辞的时候,马车果真已经恢复了原貌。原先被弄坏的地方,已经被完完整整地修复。
她不知道如何表示自己的谢意,只能向沈珩鞠了个躬。沈珩扶住她,“萧姑娘不必如此,这些都是感谢你那晚的收留之恩。”
一句话说得萧锦云不好意思,那晚明明是沈珩救了她,后来不过借她的地方住宿一晚,举手之劳,并不足挂齿。
不过,她倒忽然想起来,看向沈珩:“沈公子那晚受了伤,不知如今……”目光不自觉看向沈珩的伤口。
沈珩却没事人似的笑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前些日子从江宁城过来,因带了些东西,没想到路上遭了盗匪,幸得我那些随行功夫不弱,才让我侥幸逃脱。
后来多亏遇到了姑娘,让我歇息了一宿,第二日伤势有所好转,我便匆忙赶来了县城。倒是忘了同姑娘道别,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难怪当日陈礼州来时,他已经不在了。
但萧锦云嘴上什么也没说,只跟着笑笑,客气道:“沈公子哪里的话,公子有原因,我也能理解。不过一事归一事,昨日之事,我还是要感谢您的。”
沈珩不再说什么,只吩咐管家好生送萧锦云。
萧锦云也不再推辞,大约这就是大户人家的家教。不过,对沈珩那些话,她到底有些没想明白。
沈珩说,自己是在来舟山县的路上遇到劫匪,受了伤。可是那日萧锦云明明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马背上,并没有带东西,也没有同行的随从。
且他打听的地方,也不是舟山县,而是凤凰岭。这凤凰岭和舟山县,可是一个在动,一个在西。
这其中或许还有什么原因,不过萧锦云也没有多想。大约沈珩不愿说罢了,她也不是舅娘那种好事之人,非要事事都晓得清楚。
驾车马车一路回村子,明明是同一条路,却总觉得这马车不如去县城时颠簸了。
萧锦云原本也没太在意,只是去还马车时,却听江师娘问:“哎呀锦云,这车轱辘怎么回事呀?”
萧锦云心里一紧,莫不是江师娘看出什么了?
不过这事儿是她不对,她原本也没想到要欺瞒江师娘,但又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现在也没事,也就没有说出马车被偷的事。
哪知江师娘一眼就发现了问题,她只好原原本本把事qíng说了出来。
但江师娘却抓着她查看起来,“人没事吧?”
一句话问得萧锦云心里愧疚,低头笑声答:“没事,就是马车……”
她不敢抬头,江师娘却像是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你要是真驾我的马车出事了,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舅舅他们jiāo代,还有你江先生,回来也指不定得怎么骂我。”
这话自然有些玩笑,不过萧锦云也看出,江师娘是真正在关心她。
心头莫名涌上来一股暖意,还没开口,又听江师娘嗔怪道:“你这丫头也是,就算真掉了,我也不能怪你呀,也不是你想弄丢的,你该回来,还是得回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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