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回过头,看着萧锦云,道:“对了,我现在叫吴盈袖。听说,从前我就一直叫这个名。”
“有暗香盈袖……盈袖。”
萧锦云将这个名字念了两遍,她已转身,走进那朱漆涂饰的大门里。
十五元宵一过,这个年也算是过得差不多了。
从前在乡下总有gān不完的活,哪怕后来到了方先生那里,也有许多书要看,许多东西要学,难得有现在这样清闲的时候。
好在萧锦云会一些绣活,虽然做不来什么jīng细的花样子,但针线上的功夫还不算弱。见绿衣端了线筐和一方素锦坐到廊檐下,便十分好奇地凑过去。
绿衣手巧,绣出来的花儿都栩栩如生,看着竟像是要活过来。萧锦云看着看着,竟自己有了想学这刺绣功夫的心。
绿衣也愿意教她,让她拿着针线自己穿凿,绿衣便在旁边看着,一步一步指点。
几日下来,萧锦云的绣工竟然真有了不小的进步,瞧着那花样子也能绣出几朵花来。她自己看着好,但还不能过绿衣的眼。
老夫人听说她整日闷在屋里学刺绣,竟也有心打发人过来瞧了瞧。萧锦云正好自己绣了方帕子,虽然瞧着还不够jīng致,但也算是拿得出手了。
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天气也渐渐有了回暖的趋势,她去老夫人那边请安,便顺道将自己的成果拿给老夫人检查。
正好萧芷兰也在,将那帕子接在手里看了一眼,笑:“这便是姐姐花了多日绣出来的成果吗?”
她掩着嘴,笑容里一派天真无邪,“这颜色倒真是有几分好看呢,姐姐拿着用也正好相配了。”
站在一旁的琼玉和琼枝都皱了皱眉,三小姐话里的意思,若非傻子都能听出来。
萧芷兰瞧着老夫人的神色,似乎并无变化,便越发胆大,道:“不过啊,这样的针脚,恐怕姐姐还得下点功夫了。”
她笑着,给老夫人续了半杯茶水,又道:“其实姐姐若是不喜欢,也不必勉qiáng自己学这些。京都的小姐们都是从小便学到大,方能练出些好手艺,但这样的活到底jīng细,到底不是谁都能做的,不像那粗活,随便学学就能学会。”
“是吗?”萧锦云接一句,脸上的笑容始终不多不少。
老夫人看完了手帕,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递给旁边的丫鬟,丫鬟又还回萧锦云手里。她接过来,放入自己袖中。
“也许芷兰妹妹学东西是凭着兴趣,可我却不这么认为,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妹妹练了十多年,方有几日的手艺,那我这十几日,又算的了什么。总归来日方长,只要想做,又有什么是做不成的呢?”
萧锦云无意与萧芷兰耍嘴皮子,但是这些话,却是必须要说给老夫人听的。
说完也不给萧芷兰cha话的机会,继续道:“或许今日妹妹看不上我的绣活儿,但这已经是我能拿出的最好的手艺了,我将这手帕呈到祖母面前,也是想向祖母表个态,我有这个决心能做得更好,而只要我有的,哪怕是最好的,只要祖母喜欢,我也绝不吝惜。”
“是吗,姐姐这番话说的可真好听,但怕只怕说着容易,说起来就难了。”
萧芷兰面上仍然柔和,那语气却有几分咬牙切齿了,萧锦云并不回她的话,今日她来也并非来跟她争风吃醋的。
那些该说的话她说过,便已经足够了。
但萧芷兰却并不想就此罢休,张嘴还要说什么,被老夫人打断:“行了,就你这张嘴,得理不饶人。”
虽然是嗔怪,但也难免有几分训斥在里面。
萧芷兰虽然还有些不甘心,但也只好答了声:“是!”敛息退到了老夫人身后。
第226章:提升自己
再坐一会儿不过也是闲话家常,萧锦云到底不如萧芷兰那般熟稔,一举一动都能讨得老夫人欢心。
聊到这家里女子学堂的事,老夫人又问萧锦云读了哪些书。
萧锦云不敢多说,知道多说多错。更何况,她读的那些书实在难登大雅。便随口道:“只念过几天《女戒》、《女则》。”
老夫人微笑着点点头,“只这两本便很好。”
老夫人这院里,正房几间是连在一起的,绕过这前面的的堂屋,后面便是四四方方的天井,再进去便是老夫人的房间。
这会儿,她们就是在老夫人的房里。
这房间又分外间和内间,还有东西两间侧室。西边那间侧室的书架上,便放了不少书。想来老夫人自己也是爱看书的。
萧锦云估摸着老夫人这句话里的分量,不知是真觉很好,还是只随口敷衍一句。当下,她也不敢妄自多言语。
只听萧芷兰轻笑一声:“《女戒》和《女则》的确是好书,若只是在小户人家家里也足够用了。只是,姐姐如今回到了萧家,身份到底不同,若还是只知以前那些,未免眼光太过狭隘。”
萧锦云知她是处处都想与自己为难,但到底在老夫人面前,还是忍了一口气,道:“四妹说的是,姐姐也受教了,往后一定多看书,不会rǔ没了萧家的名声。”
后面几句她故意说了重话,这萧家是大户人家,可万万没有妹妹教训姐姐的规矩。萧芷兰要跟她讲门第出生,她也断容不得萧芷兰太过嚣张的。
也不知萧芷兰是学聪明了,还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意味,冷哼一声:“芷兰原本是没资格说这些的,可因为关乎着萧家的名声,也才多说了这几句。”
又一笑,瞥过萧锦云:“姐姐自然不是那小气的人,不至于因为这几句话就记恨上芷兰吧?”
萧锦云脸上笑容微漾:“芷兰哪里的话,都是姐妹何必见外。”
好一番唇枪舌战,老夫人只悠闲地喝着茶,听着他们说,仿佛真只是在听姐妹俩闲话。
可萧锦云手心却出了一层冷汗,她不yù与萧芷兰纠缠,可无奈萧芷兰非咬着她不放。若是毫不相gān的人也罢,可偏偏面上还得姐妹想称。
萧锦云已经有些耐不住xing子了,恰好这时有人从外面进来,是颂歌,手里还拿着张请帖。
颂歌在门口拍了拍那罗裙边上的尘土,才走进来,给老夫人请了安,脸上都是笑:“老夫人,好事儿啊,定国寺那位竹青方丈,让人送了张帖子来,说是庙里又请了一尊佛像,三月初便能请到。到时给佛像开光,还请老夫人前去观礼。”
颂歌的眼睛弯成了半边月牙,她虽然年纪比绿衣还长些,但只看五官的话,却比绿衣瞧着要柔顺。
“到时真是三月桃花开,chūn江水暖的时候,老夫人不最爱定国寺那片桃林吗,正好去走走也当时散散心了。”
颂歌这话正说到老夫人的心坎上,她点了点头,“三月气候也回暖了,正是他们年轻人爱去踏青的时候,我这一把老骨头,也只当是跟他们年轻人出去走走了。”
萧芷兰连忙道:“祖母您可千万不能这么说,您如今可还年轻着呢,哪里是老骨头了。我们这年轻啊,是不经世事,可跟您比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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