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是杜家的亲戚,得罪杜家也无妨,可是他却不同。若是因为这事儿得罪了杜家老爷,日后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衡量再三,只能吃下这个暗亏。
那县丞也是收了陈家银子的,见陈礼州没话了,便也愿意跳过此事,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正待他要继续审案子,陈礼州却又忽然指着沈珩:“大人,纵然如他说,小民的母亲和妹妹被诬陷与此人无关,但也查清,此人跟杜府并无gān系,且在这舟山县也没有长期落脚处,按照律例,便该将此人逐出这公堂。”
县丞略微思索,朝沈珩看过来。
经过这一番辩驳,他对这沈珩的印象,倒是要比陈礼州深。虽然也是句句咄咄bī人,但没有得寸进尺,也没有让他难做。
偏偏那陈礼州,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知进退。
可是在公堂之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而陈礼州说的也丝毫不错,他一时也只有责令沈珩先退出公堂。
沈珩瞥过陈礼州得意的嘴脸,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反倒往前又走了半步,道:“大人明鉴,按《唐律》规定,小人没有本地户籍,本地也非我常住地,更没有本地有名望的亲戚为我担保,的确是不能在本地县衙告官。”
停了停,继续:“不过,不知大人可否还记得,两年前京都附近州县的一桩案子,那时天子便有敕令,无论涉案人员户籍,只要案子发生在当地,并且当事人告到了当地衙门,衙门就可以受理。”
沈珩此话一出,那县丞明显是愣了一下。京都离他们这舟山县隔着十万八千里,纵然有什么事,也很难传到这里。
可是沈珩却说得有理有据,连天子敕令都能讲出来,可见也不是在胡编乱造。
若沈珩所言是真,他这个当县丞的却不知道,传出去难免让人耻笑。可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他也不好去查。
只拿眼睛瞟过一旁的师爷,师爷手里捏着笔也是一脸无奈。
第49章:对簿公堂
公堂之上的气氛有些玄妙,忽然有人拨开人群闯进来:“我要告官,我是冤枉的。大人,您一定要为老妇和我这可怜的女儿做主呀!”
进来的正是刘奶奶和刘灵儿,但刚走到大堂门口,就被两个衙役拦住。衙门口一阵哄乱,刘奶奶“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她的腿本就有旧疾,萧锦云连忙过去搀住她:“刘奶奶,您这是……”
刘奶奶抬头,坚定地握住她的手,“丫头,奶奶来跟你一起告。先前是奶奶老糊涂了,相信恶有恶报,可是连灵儿都知道,老天不会管咱老百姓的事。咱要伸冤,只能靠自己。”
萧锦云心里忽然就有些感动,其实就算刘奶奶不来,她也不怪她。毕竟那不是什么好事,刘奶奶和刘灵儿还因此坐了一回牢房。
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任谁也不想再经历一遍。
但她今日却又来了这公堂,或许是被萧锦云的话说动,但到底也给了萧锦云支持和勇气。
她想,这场官司无论如何要打赢。
刘奶奶跪在大堂之外,看向大堂之上的县丞,捣蒜一样磕了几个头:“民妇和小女有冤屈,还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妇做主。”
说着指向陈礼州的方向,道:“堂上这三个,简直就不是人!”说着,目光直勾勾看向陈礼州,“就是他,就是他那天对我女儿做了那……那禽shòu不如的事!”
说着刘奶奶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声音也嘶哑了:“可是没想到,这几个人还恶人先告状,诬陷民妇和民妇的女儿打人。”
“大人,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给民妇做主啊!”
大约真是触动了刘奶奶的伤心事,那头磕在地上每一下都没有含糊。而刘灵儿也不疯不闹了,见自己母亲磕头,便跟着一个接着一个地磕。
她原本便没有什么轻重,几个头连着磕下来,脑袋头撞破了皮,鲜血直流。刘奶奶脑袋上也有些青紫的痕迹。
围观的人群便渐渐热闹起来,听有人在“啧啧”地叹息:“这到底是多大的冤屈……”
“是啊,要是没有冤屈,能磕成这样吗?”
人声渐渐大起来,陈王氏没想到这半路还能杀出个程咬金,护子心切,气得跳起来,骂:“老不死的,你还嫌大牢都没蹲够是吗,还来诬陷我儿子。你那女儿是什么东西,疯疯癫癫的疯女人,也值得我儿子去糟蹋?”
又指着萧锦云:“是你教唆的吧,小蹄子,我看你还反了不成,你今天……”
说着要去打萧锦云,堂上县丞惊堂木一拍:“大胆被告陈王氏,公堂之上如此喧哗,你眼里还没有本官,有没有王法?还不快回来跪下!”
陈王氏被那声惊堂木吓到了,腿一软,还没回来,转身面向堂上便跪了下去。
又听那县丞道:“本官审案,什么人敢冲撞公堂,给我拖下去。”
两个衙役就要动手,但刘奶奶却拉住其中一个的裤腿,大喊冤枉。县丞大怒,已经从手边一签筒里抽出了竹签。
眼见就要扔出去,萧锦云qíng急推了刘奶奶一把:“大人在审案,有什么冤屈等案子结束再来,大人是好官,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刘奶奶不解地看向萧锦云,她对他们使了个眼色。
等衙役把两人都带下去了,这案子才开始继续审理。经过这么一闹,前面那些枝外生枝也被抛到了脑后。
县丞又问了些话,却难判断到底双方谁说的在理。这时陈礼州看了眼县衙外,不知看到了什么,眼里忽然闪过一抹得意。
对着县丞道:“大人,我们要求传唤证人。那晚的通jian之事,是全村都看到的,并非我们胡说八道,更没有污蔑一说。”
他忽然变得这么底气十足,萧锦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县衙外那朱墙的转角,有一抹人影,高高瘦瘦地,就站在那里。
萧锦云还记得他,便是那日陈礼州口中的方先生。
她恍然大悟,难怪……难怪今日陈礼州变得如此能言善辩,原来背后果真是有高人的。
陈礼州传唤的证人便是那周氏,这风口làng尖的,村里人都怕被牵连,都不愿出来作证,却没想到这周婶儿倒是不怕。
说不怕,可刚进衙门的时候,腿都在发抖。但到底是在村里是碎嘴惯了的人,一碎起嘴来胆子便慢慢大了。
捡着那天的场景添油加醋地描绘一番,气得萧锦云牙齿都在发抖。
这周氏当真是不要脸,萧锦云想,在村里这许多年,自己也从来没有得罪过她。可如今,她为何要帮着陈氏落井下石?
若说是什么邻居间的jiāoqíng,她可不信,这周氏便不像是会和人讲jiāoqíng的人。
更何况,她来做这个证,还得冒极大的风险。
那晚的事,她虽然的确看到萧锦云衣衫褴褛,的确看到沈珩砸屋子里,但再多的东西,自己便没有看到了。
不过,在这县衙之上,她却说得头头是道。说当日自己到那茅屋时,时如何看到两人在同一张chuáng上,衣衫不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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